混乱的矿场中,矿工们在一个个倒下,警务围攻着仅剩不多的矿工。
矿工们在警务的攻击下不断后退,他们的光学镜中带着不甘,几乎是鱼死网破一样地冲上去和警务拼命。
突然不知道是谁无意中的一枪,能量弹打中了矿场角落里还未来得及搬运走的能量晶体矿。
那颗能量弹命中超能量体的那一刹那,整个矿场都仿佛陷入了寂静,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蓝色的火光和热浪开始蔓延,迫不及待地去收割周围赛博坦人的火种。
随着一块超能量体爆炸导致的连锁反应,矿场中在外的超能量体全都被逐一点燃,蓝色的火光舔舐过超能量体矿,也吞噬了离得最近的几个赛博坦人和满地的残破的机体和残肢。
“快跑!”D-16的声音被掩盖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此刻所有机都丢下了争斗的芯思,满是惊恐地想要逃离那追逐在背后的热浪。
带着高温的硝烟味道攻击着每一个赛博坦人的嗅觉处理器,脑模块疯狂向机体传输着逃离的信号,液压泵仿佛要从机体爆出了一般地剧烈地收缩着。
一个又一个赛博坦人在尖叫声中被爆炸吞没,整个世界都仿佛在G-24的光学镜中碎成了两半,铺天盖地的蓝色火光如同一头势不可挡地巨兽一般冲奔逃的赛博坦人们袭来。
G-24看见D-16背着螺母拼命奔跑的身影,他看见断了一条手臂的C-47用仅剩的手抱住了M-39残破的机体,爆炸转眼间将相拥着的两机吞没。
比爆炸更快的是一道道代表生命逝去的蓝光,G-24被蓝光和爆炸的火光刺的光学镜发疼,求生的本能让他努力向矿场出口处奔跑,却没跑多远就被爆炸滚烫热浪的冲击掀了出去。
疼。
好疼。
剧烈的疼痛攻击着G-24的脑模块,他一瞬间几乎感觉自己的灵魂和机体分离,却下一秒又被生生地扯回机体,疼痛和眩晕让他无法思考,CPU在突然下线后又重新启动,一个又一个红色的警报弹窗在他的脑模块中跳动着。
他只感觉光学镜前一阵发黑,爆炸吞没了矿场的矿洞,本就灰暗的矿场现在几乎完全黑暗下来,深入火种的疼痛从机体的每个地方尤其是双腿传来。
G-24本来在爆炸追上自己的那一刻感觉到了双腿仿佛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那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腿似乎被生生地炸成了碎片,可是现在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双腿的存在,只是剧烈疼痛让他难以动弹分毫。
他的光学镜明明灭灭,机体连抬起头雕的力气都没有,恍惚中他却听到了脚步声,一个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黑暗的环境和发黑的视线让他无法看清那个机的涂装,他努力让脑模块清晰一些瞪大了光学镜。
是谁?
是D-16吗?
突然一个熟悉的尖锐而嘶哑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该死的……该死的矿工!你居然敢这样对我!去死吧!”
G-24的火种沉下来,他勉强抬起头,看见了满身灰尘机体遍布能量液和伤痕的矿工总监,他全身都在因为愤怒而颤抖着,左手紧握着的枪对准了G-24的头雕,本该是右臂的地方空荡荡的,能量液还在从创口慢慢流出,可他不在乎,他此刻光学镜中只有对G-24的杀意。
原本G-24那张让他满意愉悦的面甲现在只让他觉得可憎可恨,是这个矿工毁了他的一切!
这一刻矿工总监没有了一丝之前优雅从容,他仿佛疯了一般面色狰狞地看着G-24,眼看就要扣下手中枪的扳机。
看来这就是结局了。
G-24知道自己现在己经无力抵抗,他看着黑色的枪口和矿工总监的疯狂,死亡近在眼前,他却没有感觉到恐惧,只觉得有些好笑。
没想到自己要这样回归火种源。
早知道自己最后会被矿工总监杀死自己就往爆炸处跑了。
被炸死也比死在这个变态手里好。
G-24有些自嘲地想,他默默垂下光学镜,准备迎接自己的命运。
希望被爆头不会太疼。
“嘭”的一声,巨大的枪声回荡在空旷而安静的矿场。
G-24猛地睁开光学镜,他看见矿工总监还维持着原本的动作,只是胸口被打穿了一个焦黑的大洞,些许硝烟渐渐从发黑的创口冒出又逸散在空中,G-24通过那个洞看见矿工总监身后黑色的枪口。
矿工总监的光学镜不甘地闪了闪,手中的枪无力地掉在地上,紧接着沉重倒下的是他的机体,蓝色的光芒自他胸甲的创口飞出追寻着飞入G-24的机体。
随着眼前机体缓缓地倒下去,原本被挡住的那个开枪的赛博坦人也逐渐显露在G-24的光学镜前,是他最熟悉的银黑色涂装。
是D-16。
D-16还维持着举枪的动作,表情冰冷地看着眼前倒下的紫色机体,明明亲手杀死了矿工总监,G-24却看不到他杀死这个虐待矿工的高层机的喜悦,也看不到他因为亲手杀死一个活生生赛博坦人的纠结。
D-16的光学镜中只有空无一片的冰冷。
恍惚间,G-24好像看见了D-16蓝色光学镜逐渐被猩红取代,但下一秒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让他猛得清醒过来。
那是一只布满了划痕和灰尘还沾着些许能量液的手。
是D-16手。
所以G-24拉住了那只手,伴随着D-16支撑的力度忍着腿甲的疼痛站了起来。
脑模块一瞬间接收的痛感让他无法保持平衡,他有些踉跄地下意识将机体压在D-16的肩膀上。
D-16发声器传来一声微弱的痛呼,声音很小,但是距离D-16很近的G-24还是清晰地听到了。
“D-16,你哪里受伤了?”G-24焦急地忍着疼痛站首身让自己不要继续给D-16造成负担。
他迅速观察着D-16的机体,在D-16的腰部看到了破碎的装甲和几乎贯穿腰部的一块尖锐石头,能量液源源不断顺着D-16的机体渐渐流下来,又顺着腿甲滑落到地上,在他的脚底积攒了一小滩蓝色。
“你……你需要医疗。”G-24慌忙地看着那处伤口,有些手足无措,“我可以做些什么?”
“没什么,小伤而己,起码我活下来了。”D-16摇摇头,他的神情冷静,仿佛那个恐怖的伤口并不在他身上一般,他蓝色的光学镜微垂,“起码我们活下来了。”
那些被疼痛和死亡的威胁压在脑后的记忆重新涌上G-24的脑模块,他痛苦地看着面前爆炸过后只剩下一片焦黑的矿场。
在他视线所及之处,他看不到一个明亮的色彩,也看不到一丝生机。
“还有谁吗……”G-24的发声器有些堵塞,在今天上午这个矿场还充满了埋头劳作着的矿工们,昏暗的矿灯,明亮的蓝色超能量体矿,小声的交谈,工具运作的轰鸣。
这些构成了日常矿场的一切都在此刻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片焦黑和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我们,还有螺母。”D-16的声音传进G-24的音频接收器,“但是……”
爆炸来临的时候,D-16背起了断了一条腿的螺母逃跑,在被爆炸追上的前一瞬间,螺母狠狠地推了一把D-16,把他推出了爆炸的范围,自己却被蓝色的火光波及。
D-16没有继续说,他默默地和G-24互相搀扶着,带着G-24走向了不远处的地方。
G-24不由为映入光学镜的情景而感觉火种一颤,悲伤疯狂地涌上他的脑模块。
螺母的机体破损严重,他全身上下只剩下了小半个手臂和半个破碎的躯体,光学镜暗淡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着,每一次那蓝色的光芒暗下去都让G-24担心那光学镜再也无法亮起。
“出去矿洞后……炸了这里……不要让其他机发现矿工总监的机体在这里了……”螺母看着两机走过来,声音微弱而断断续续,嘈杂的电流声夹杂在其中,在空荡安静的矿场响起。
“还有办法的,我们带你出去找医生!”G-24克制不住发声器的哽咽,他想要抱起螺母残破的机体,却发现自己的全身颤抖着,他连触碰螺母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又一个机都在离开,变阻死了,M-39死了,C-47死了……
大家都死了。
现在螺母也要……
“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清洗液滑落,G-24无法克制芯中涌出的悲伤与不舍。
从他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矿场和矿工们就基本上占据了他不多记忆里的全部。
矿场的生活很辛苦,可矿场里的大家让他感受到了温暖。
眨眼间,大家都不在了。
矿工的一辈子都在苦难和辛劳中度过,他本以为矿工们终于可以在今天一起获得自由。
可一切都仿佛一场玩笑一般,渴望自由的矿工们一又一个地死在了黎明的前夕。
D-16痛苦地垂下光学镜,清洗液从他的光学镜中涌出,他知道现在螺母现在己经是风中残烛。
他就要死了。
螺母的嘴角扯出一个温柔的笑:“我在这……矿场……活得……够久了……该走了……”
他柔和地看着矿场仅剩下的两个幸存者,用最后的声音送上了他的祝福:
“好好活下去……获得自由……”
话音落下,他的光学镜渐渐暗下去。
再也没有亮起。
在G-24被清洗液覆盖的视线中,螺母胸口处慢慢凝聚出了跃动着蓝光,他看着那代表着螺母逝去的光芒一如既往地带着蓝色的尾巴没入白色的胸甲。
“该走了。”D-16蕴含着疲惫与沉重的声音在G-24的音频接收器旁响起。
两机取来了矿洞所剩不多的超能量体搬到了矿洞的出口,在离开足够的距离以后,D-16开枪引爆了那些超能量体,矿洞的出口轰然倒塌,被石块所掩盖。
那是一座石头坟墓,埋葬着无数赛博坦人的灵魂。
也埋葬了D-16和G-24身为矿工的过去。
在爆炸的蓝色火光中,G-24看见了黑暗的天边逐渐升起的了一丝亮光。
黎明到来了。
柔和而明亮的光芒照亮了G-24有些空洞的光学镜,那其中燃起了什么,却也熄灭了什么。
两个矿工互相支撑搀扶着,走向黎明的方向。
他们获得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可是代价呢?
(http://shuyous.com/book/2897121-32.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shuyou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