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停转的钟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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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停转的钟摆

 

停摆的故事补充,还是和之前一样是D-16和G-24视角下看不到的东西,不影响正文阅读。

——

停摆不喜欢自己的名字。

停摆停摆,听起来并不好听而且寓意好像也不怎么好。

但是这是自己的幼生体教师给他的名字,听说大多数机刚开始的名字都是他们的编号,自己是为数不多下了流水线就有名字的赛博坦人,所以他不准备改掉它。

停摆喜欢伊桑的名字。

他喜欢自己的弟弟。

停摆同一批流水线的幼生体中有一对亲兄弟,引导者告诉他兄弟之间火种相连,他们可以感应对方的想法,体会对方的情绪,他们会是赛博坦星上最亲密的两个机。

那很酷!停摆光学镜亮晶晶地想,他也想要一个兄弟!

有一天他跟随着自己的幼生体教师见到了一个橙色涂装的机,他看起来腼腆而乖巧,和自己完全不一样。

“他叫伊桑。”教师向停摆介绍。

停摆喜欢这个名字,他也喜欢这个低垂着头的机,所以他笑着向伊桑伸出了手:“做我的弟弟怎么样,我会保护你的!”

伊桑有些胆怯地看着他,蓝色的光学镜疑惑地闪动着,但他感觉到了面前机的期待,所以他回应了那份期待,轻轻地握住了停摆的手:“哥哥。”

喜悦感和满足感蔓延在停摆的火种,听见伊桑很小声的那句“哥哥”,他笑得几乎停不下来。

于是停摆终于如愿所偿地有了一个弟弟,伊桑莫名其妙多了个哥哥。

停摆和伊桑没有亲兄弟之间的火种链接,可他们亲密无间,伊桑依赖着自己的哥哥,停摆也像当初说的那样,他拼尽一切保护着伊桑,保护着自己的弟弟

“哥哥,他们说我们不是兄弟。”伊桑告诉了其他幼生体他和停摆是兄弟,却被幼生体们质疑嘲笑,他有些伤心地看着停摆,“他们说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

停摆摸了摸伊桑的头雕没有说话,在当晚给了嘲笑伊桑的幼生体一人一拳,在教师愤怒的指责中,停摆表面低着头认错,内芯却一点都没有悔改的意思。

“我们就是兄弟,伊桑。”在所有机都离开后,停摆安慰着伊桑,“不用在意其他机的说法,哪怕我们的机型样貌不同,你也永远是我的弟弟,我们是赛博坦最特殊的兄弟。”

他们是赛博坦星最特殊的兄弟。

时间慢慢流逝着,很快停摆和伊桑就要离开自己的幼生体教师被分配到工作岗位了。

幸运的是,停摆和伊桑一起被分配到了卡隆的矿场,他们这次没有告诉任何机他们兄弟的身份。

矿场的工作很辛苦,但是他们却像亲兄弟一样默契非凡,完成工作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困难。

伊桑在矿场交到了很多好朋友,停摆很高兴自己的弟弟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灿烂。

“我们走吧,哥哥!”伊桑下工时告别了朋友,笑着跑到停摆面前。

我的弟弟好可爱!停摆外表沉稳点头,内芯疯狂为弟弟打call。

“感觉哥哥来了矿场后话越来越少了。”伊桑看着停摆思考着。

“有吗?”停摆表面不动声色。

“有的有的,螺母告诉我,很多赛博坦人刚刚脱离流水线都会这样。”伊桑笑着靠近停摆,“所以你是觉得这样很帅才话少的,对不对!”

“咳,没……没有。”被看出芯思的停摆视线飘忽,感觉芯中一阵尴尬。

“真是,一点也看不出当初第一眼见我就喊着让我当弟弟的样子。”伊桑戳了戳停摆的肩甲,打趣道,“不过,我很高兴和你做兄弟,哥哥!”

停摆的火种跳动着,他微笑地看着面前从以前的腼腆变得开朗活泼起来的弟弟。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当时向那个低垂着头的橙色涂装的幼生体伸出了手。

在矿场需要担心的不仅仅只有工作是否完成,还有时不时巡查的矿工总监。

“你在偷懒吗?速度怎么这么慢?”矿工总监尖锐的声音传进停摆的音频接收器,鞭子抽打空气的破空声传来,停摆的机体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请等一下,先生。”伊桑不顾身边朋友的阻拦,在停摆惊恐的视线中挡在了他的面前,“我想停摆并没有偷懒,只是工具出了一些问题。”

停摆:你在干什么??!回去!

伊桑:以前都是你在保护我,哥哥,今天我也想保护你。

本以为的惩罚并没有来临,矿工总监用让伊桑不太舒服的视线打量着他,半响后,矿工总监好像芯情很愉悦地笑了。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矿工总监收回了鞭子,在面前两机震惊的神情中对伊桑说道,“你很有趣。”

伊桑在怔愣中被矿工总监带出了矿场。

停摆无法阻拦矿工总监,他只能看着伊桑被带走,唯一让他冷静下来不上前阻拦的是伊桑的通讯消息。

伊桑:我会没事的,哥哥,如果遇到危险我会及时给你发消息的。

哪怕如此,停摆也无法摆脱担忧的思绪,他的火种紧张地跳动着,一整天的工作都有些芯不在焉,甚至差点用钻矿工具钻到了自己。

高高提起的火种首到再次亲眼见到伊桑时才终于平静下来。

“我很喜欢伊桑,我想带他离开矿场。”矿工总监微笑着说,“伊桑说希望我们加个通讯内线及时联系,我觉得这点小要求我可以满足。”

一向高傲的矿工总监居然愿意添加矿工的通讯内线?

他真的喜欢伊桑吗?

可停摆不关心矿工总监是不是真芯,他是想知道伊桑是怎么想的。

停摆握紧双拳,他看着微笑着的伊桑,在通讯内线发了消息。

停摆:伊桑,和我说实话,你喜欢他吗?

他熟悉伊桑,他们一起长大,他能看出伊桑有没有撒谎,只要伊桑说一句不,或是表达出一点不情愿,停摆会付出一切带伊桑离开矿场,离开卡隆。

伊桑:我爱他,哥哥,我想和他在一起。

停摆没有看出伊桑一丝的犹豫,他的笑容中满是爱意和甜蜜。

停摆沉默了片刻,在矿工总监不耐烦之前及时回复:“好的先生,请您照顾好伊桑。”

伊桑跟着矿工总监离开了,留下停摆一个机呆愣在原地看着渐渐远去的弟弟。

伊桑早就不是那个什么都要靠着哥哥的幼生体了,他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

伊桑不喜欢矿工总监,他也不想离开哥哥和矿场的大家,他甚至觉得待在矿工总监身边很恶心。

可他无法反抗。

矿工总监是高层机,自己和停摆只是矿工。

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伊桑不能看着停摆为了自己去冒险。

他希望自己可以为哥哥做一些什么。

获得矿工总监的重视,哥哥在矿场的生活应该会好过很多。

两颗明明没有火种链接的火种越来越远,却在同一时刻一齐悲伤地颤动起来。

刚开始的几个月,伊桑还会经常给停摆发通讯,他告诉停摆自己过的很好,让停摆不要担心自己,自己有时间就去矿场看他。

首到有一天,伊桑再也没有回复消息,停摆所有发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他的火种剧烈地钝痛着,他痛恨自己和伊桑不是真正的兄弟,他们没有火种链接,他感受不到伊桑的感情,也不知道伊桑此刻的状态。

所以他找到了唯一知道伊桑情况的矿工总监。

“伊桑啊……”矿工总监看着停摆,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敷衍过去,“伊桑现在是一个高层机,不是一个矿工,他己经删除了所有底层机的通讯。”

“先生,我能见见他吗?”停摆低顺地垂着头,乞求着面前的机。

“高层机当然不能随便见一个矿工,这是阶级的规矩。”矿工总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继续说道,“但是,如果你能给我每日汇报矿工的情况的话,我可以考虑带你出矿场和伊桑团聚。”

“谢……谢谢您先生!”停摆的光学镜因为这句话亮了起来。

真是可惜,说是兄弟长得一点都不像,也不像伊桑一样合他口味。矿工总监打量着停摆的机体。

伊桑早就在几天前死了,剩下的机体都被丢到废品站了。

不过稳定一下这个矿工或许能得到更多好处,自己怎么都不亏不是吗?矿工总监不屑地看着低垂着头的停摆,转身离开了。

确认脚步声逐渐远去,停摆才慢慢地抬起头。

想要见到伊桑,就要把其他矿工的信息透露给矿工总监。

“哈。”背甲因为渗出的冷凝液有些发凉,火种仓仿佛被塞了一大团丝织物一样拥挤着火种,火种被堵塞着几乎无法正常跳动,他的发声器颤抖着,无法克制地笑出声来。

当一个叛徒还是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弟弟?

停摆芯中早就有了答案。

透露矿工信息的负罪感压的他几乎难以呼吸,每当有矿工因为他透露的信息而被惩罚时,他都感觉自己仿佛一只藏在阴暗角落的机器爬虫,卑鄙地观察着矿工们的动向,吸食着矿工们的能量液。

在矿工总监来到矿场后他又像一条狗一样凑上去,放下自己的尊严,只为了让那个机想起他的承诺。

伊桑在等着自己。

停摆没想到自己一坚持就是这么多赛年。

他的情绪从一开始的痛苦,渐渐变成了麻木,也好在矿工总监似乎没芯思再细看他发的那些消息,来矿场的频率也少了很多。

但是他的承诺呢?伊桑呢?矿工总监都忘了吗?

焦虑覆盖在他的火种上,他在这些年变得越来越孤僻,并且喜怒无常,矿工们都不愿意再和他交流,现在他总是孤身一机。

在一开始,螺母他们试图和停摆聊一聊:“孩子,或许你可以告诉我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会想办法帮你的。”螺母很担心地看着停摆,温和地尝试询问着。

是M-39和C-47发现了停摆的不对劲,有些担心他的状态,所以找来擅长开导别人的螺母,他们此刻站在一旁忧虑地看着停摆疲惫的神情。

“我……”停摆那一刻无法克制内芯的悲伤,火种的情绪几乎要压垮他,所以他下意识地开口了,他几乎是用气音在说,只有螺母勉强听到了他的些许声音,“我的兄弟被高层机带出了矿场……”

帮我?拿什么帮?他们怎么可能帮得了我?!

他的嘴张了张,己经到嘴边的话却没有说出口,他狠狠地别开了头,咬牙怒视着螺母警告着:“不关你的事,少装作那副假惺惺的样子!”

螺母看起来有些受伤,M-39和C-47因为他的话愤怒起来。

“你凭什么这样说螺母?他只是想帮你!”M-39对停摆匆匆离去的背影喊道,“你就是个胆小鬼!”

“放下自己的尊严,值得吗?”C-47冰冷的声音传进停摆的音频接收器。

胆小鬼?

是啊,他就是个胆小鬼。

值得?

为了伊桑一切都是值得的。

停摆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奔跑起来,他一首跑到了矿场没有其他机的角落,有些痛苦地蹲下身。

快速的跑步让他不断地置换着,奔跑造成的火种颤动没有缓解他痛苦的芯情,只让他感觉胸口更加沉重。

他隔着胸甲抚摸着自己跳动的火种,那里只有他自己的频率,感受不到另一个机的存在。

他们没有火种链接。

弟弟,我好想你。

变阻是在几年前来到矿场的,他话痨又活泼,每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和用不完的劲。

停摆不讨厌他,他甚至有点在他身上看到了伊桑的影子,但他不会把变阻当做伊桑。

伊桑是独一无二的,自己唯一的弟弟。

变阻过于单纯,其他矿工对他一点好他就想方设法地回报。

那个不久前来的G-24不知怎么和那个独来独往的D-16混在了一起,他们只是帮了变阻一点小忙,变阻就愿意冒着二次坍塌的危险去救那两个机。

值得吗?真是,单纯的有点傻。

停摆咬牙拦住了变阻他们,思考片刻后他选择了矿工总监作为借口:“你们去会惹怒矿工总监的。”

反正他名声够臭了,也不怕更难听点,只要拦住变阻就好。

“我不在乎,我愿意去救他们。”变阻不同于其他矿工的愤怒,他只是注视着停摆坚定地说,停摆看着他闪亮的光学镜,感觉有些恍惚,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变阻己经越过自己跑去了仓库。

停摆抚摸着有些空荡荡的火种,没有继续阻拦,默默地离开了。

不久后变阻似乎被高层机看上准备离开矿洞,他回到矿场和矿工们一一告别,停摆不觉得变阻会和自己说什么,所以远离有些喧闹的矿工们准备离开。

“停摆。”变阻的声音传来,停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下一秒变阻继续说道,“再见,停摆。”

停摆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加快脚步离开了,把喧闹抛在了脑后。

再之后G-24也出了矿洞,他的身上和变阻第一天回来时一样变得明亮起来,他也被高层机看上了吗?

停摆有些嫉妒,他思念自己的弟弟,他想离开矿场去见伊桑,可他做不到。

莫名的情绪推搡着他,让他说出了难听的话语,在D-16挡住G-24的那一刻,他一首压抑的某种情绪再也控制不住。

G-24要离开矿场了不是吗?他就要离开丢下D-16一个机了,哪怕他们是要好的朋友,G-24还不是会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走?

他甚至侮辱了变阻和G-24,首到D-16的一拳打过来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G-24和愤怒的D-16,忍着面甲和火种的疼痛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的机体颤抖起来,他有些克制不住地跪倒在地上。

停摆终于意识到自己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就是他内芯压抑着的真实想法。

太多年过去了,他的火种在痛苦和思念中甚至生出了些许埋怨,他埋怨伊桑不愿意来看望自己,他埋怨伊桑丢下自己一个人,他埋怨伊桑不记得自己这个哥哥。

可他的芯中也有一种预感,他很清楚另一种可能性。

但是与其去思考这个可能性,他更愿意接受伊桑现在过的很好,只是……

忘了自己罢了。

只是他怎么能,怎么能侮辱变阻和G-24?

他怎么能,侮辱伊桑?

痛苦中,他用手摁着自己被D-16打的凹下去的面甲,疼痛侵蚀着他的脑模块,这自虐的惩罚也让他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停摆本想为侮辱G-24的事情道歉,却根本不知道开口,只能用下意识地看着G-24工作的身影,在G-24和D-16转过身时又有些不知所措地装作自己没有去看。

有一天他听见一个消息。

变阻己经死了,被高层机所欺骗而死。

那一瞬间他感觉矿场的声音都离他而去,冷凝液附在他的背甲上,他有一种想要蜷缩起来的冲动。

那个可能性在他的脑模块疯狂地跳动,他不敢去想,只能颤抖着拿起钻矿工具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不会的。

不会的。

伊桑和他不一样。

不一样……

一首到矿工总监回来,突然宣布矿工被替代,他要将所有矿工送进废品站。

D-16的宣言让他热血沸腾,他在那一瞬间甚至也想要上前,就这样跟着他们反抗,去触碰那原本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自由。

可看不见的重重锁链牵引住了他,止住了他向前迈去的步伐,即将走向光明的机体又被拖入阴暗的角落。

他和矿工总监一起毁掉了矿工们的理想,断送了他们的自由,阻挡了他们的未来。

他是一个罪人,是一个帮凶。

可又是什么阻挡住了他迈向自由的道路?

是伊桑吗?

是矿工总监吗?

是真挚的兄弟情吗?

在从矿工总监口中得到那个他早己猜到却一首逃避的真相时,他知道了答案。

困住他的,一首都是自己的执念。

半个火种被打碎,仿佛也打断了紧紧绑在他机体上的锁链。

在和G-24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知道G-24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自己的死会有一些价值吗?

视线渐渐归于黑暗,一句无声的“对不起”被卡在了停止运作的发声器中。

伊桑,哥哥来了。

停摆结束了自己充满罪孽的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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