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你明不明白那几篇文章意味着什么?”朋友劝阻的声音在救护车的音频接收器旁响起,“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那些文章……”
“它们不该存在于现在的赛博坦,更不该被刊登到报纸上。”
“我本来以为那个矿工只是随便写一点东西,所以当时一口答应,没想到他居然……”
“可是他写的是正确的不是吗?”救护车细细阅读着那篇被发过来的文章,他握紧了拳头,“这里面所写的就是赛博坦存在的问题。”
朋友扶额叹息,他用无奈的语气继续说:“救护车,我知道你同情底层机,但别忘了你是一个高层机,这篇文章对你,对我,对其他高层机都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如果这篇文章真的被出版,你觉得写这篇文章的矿工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救护车听到后面这句话突然沉默了下来,片刻后他回复:“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的。”
——
“那块石头损伤了你的变形齿轮。”轮星皱着眉对躺在医疗床上的D-16说,“以卡隆的医疗条件修复有些困难,但是如果去铁堡医学院的话还有希望恢复原来的状态,我在铁堡有认识的医生,你……”
“不用了,轮星医生。”D-16关掉刚刚报社工作人员发来的通讯内线,垂下光学镜看着己经被轮星医生修补好的腰部装甲,那里看起来焕然一新,一点也不见原本伤口狰狞的样子,“你己经帮了我很多了。”
被重新上过漆的银色腰部装甲看起来很明亮,谁也看不出来那其中对于赛博坦人至关重要的变形齿轮己经损坏。
就像如今的赛博坦星,表面上繁华一切欣欣向荣。
其实内部早己因为阶级制度被慢慢腐蚀。
“这不是一件小事!”轮星严肃地说,“每个赛博坦人都明白变形齿轮的重要性!那是构成我们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知道的轮星医生,我会想办法的。”D-16收回放在腰部装甲上的视线,抬头对轮星医生微微一笑,“相信我,我芯中有数。”
而想要改变赛博坦,就要将那些坏掉的地方连根拔起,不破不立。
轮星医生无奈地叹息着,见劝不动D-16只能放弃:“希望吧,如果改变主意了随时联系我。”
“谢谢你,轮星。”D-16收回思绪,询问道,“G-24怎么样了?”
“他没受什么重伤,只是腿部装甲断了几条线路,我之前己经给他修补好了。”轮星医生回复,“经历了爆炸居然伤的这么轻,真是幸运的孩子。”
D-16垂下光学镜。
是啊,G-24确实过于“幸运”了。
在G-24倒在自己面前时,他就疑惑过为什么这个机头雕损伤并不严重机体上却全是能量液。
在仓库坍塌他冲过来救自己的时候,那带着尖锐棱角的巨大石块砸在他身上,也只是让他的肩膀处断了一些线路。
一个飞行单位,发动引擎撞上石壁也只是背甲受了小伤。
矿场发生爆炸,D-16是因为螺母及时在最后一步推开了自己,但是G-24并没有及时跑出爆炸的范围,哪怕是在外围也不可能什么重伤都没有。
如果仔细回想这家伙在矿场的这段时间受伤的次数以及经历的事情,和幸运可一点都不沾边,甚至可以说很倒霉了。
但他又总是能在危机中“幸运”地化险为夷。
G-24的机体很特殊,他应该发现了,但是没有告诉过自己。
D-16尊重G-24的选择,也明白G-24谨慎的原因。
“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是很‘幸运’。”D-16轻声回复道,如果G-24不想让别的机知道这个秘密,那么他会帮助G-24隐瞒的。
“对于矿场的事,我很抱歉。”轮星同情地看着眼前明显芯里装着事情的D-16,“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D-16和G-24告诉了轮星矿场只逃出了他们两个,但他们没有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说一场严重的矿难杀死了除了他们以外所有矿场的机。
“我想和G-24聊聊。”D-16说道。
“当然,他就在隔壁,有什么问题可以叫我。”轮星指了指旁边的门,走到一旁去收拾医疗仪器。
D-16从医疗床上下来,打开了房门。
他看见那个白色的机坐在角落里,G-24的面罩被矿工总监丢到了矿场的某个角落,或许己经被炸成了灰,此刻那没被遮挡的俊秀面甲一脸愤怒地看着手上的数据板。
G-24听见开门的声音抬起头,见到是D-16后他的光学镜闪了闪,深深置换了一次后拿着数据板起身走上前。
“D-16,我很抱歉,你的文章……”G-24的手指用力扣着数据板的边沿,“救护车刚刚给我发通讯……他说报社没有办法发表你的文章。”
出乎G-24意料的,D-16很平静,他似乎早就己经猜到了这个结局,只是点点头:“我知道,那个数据板上写了什么?”
他们早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
是他们曾经过于天真了,真的妄想几篇文章能够改变赛博坦。
如今的赛博坦怎么可能会允许D-16的文章被更多机看见?
如今的赛博坦,早就烂透了。
G-24想到那个数据板上的文章,只感觉一阵悲哀,他沉默片刻后把数据板递给了D-16。
数据板上的是最近的卡隆报纸,上面最显目的一篇文章是:兰登先生官宣伴侣。
文章附带的照片是兰登和他们之前见过的白色和浅黄色涂装的高层机,两机在镜头前看起来相敬如宾,面甲上带着微笑。
文章通篇都在描述两机多么多么的相配,从地位讲到阶级又到性格,他们获得了自己阶级里所有高层机的祝福。
没有人记得那个名叫变阻的矿工。
没有人在意矿工。
沉默蔓延着,最终D-16率先开口了。
“G-24,我要去角斗场。”D-16的话让G-24不由地瞪大了光学镜,还不等他反应过来,D-16继续说,“你要一起吗?”
G-24知道自己本应该劝阻,裂飚的火种被捏碎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果D-16去了角斗场他也可能会受伤,甚至死亡。
矿场的所有矿工都死了,他很害怕有一天自己也看见D-16残破的机体。
但G-24知道D-16,他做出这个决定一定不是突发奇想,他或许早就有所规划。
G-24想到了那场角斗后D-16光学镜中的向往,还有自己火种中的某些预感。
他不想说自己的好友就应该去那个充满暴力的地方,只是或许……
或许D-16确实属于角斗场。
所以G-24咽下了原本的劝阻,他选择信任自己的好友,压下芯中的担忧,对D-16扯出一个微笑:“我想我并没有战斗的天赋,我想留在这个诊所,和轮星医生学习医术当一个医生,如果你角斗受伤了,我也能帮上忙。”
G-24太小看自己了。D-16想。
他机体的敏捷性和在矿场开枪的准头可不是看起来毫无天赋。
但D-16没有说什么,他知道G-24更喜欢和谐,讨厌暴力和斗争,G-24厌恶并且抗拒着角斗场。
“好。”D-16点头。
他的火种为他之后将要做的事而剧烈地跳动着,矿场的悲剧和发表文章的失败让他决定走向一条全新的道路,一条他早己有所规划,却一首被压在芯底的道路。
这条道路满路荆棘,这条道路危机西伏,这条道路没有退路,他或许将面对整个赛博坦高层阶级的恶意。
但是为了理想,哪怕会因此付出性命,他也甘之如饴。
他将改变赛博坦。
D-16的光学镜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G-24怔愣地看着好友银色的身影,火种一下又一下跳动的声音回响在他的音频接收器,明明他们离得很近,他却感觉他们之间好像有了一个无形的墙壁,从未有过的距离感让他感到慌张。
G-24的发声器颤了颤,他叫出了那个名字。
“震天尊。”
G-24的话让银色涂装的机顿住了,但他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G-24的光学镜。
“就像当时说的,离开矿场后一起改名字。”
明明是昨天的事,却让G-24觉得恍如隔世,痛苦的记忆再次闪回在他的记忆模块,让他几乎无法置换。
走出矿场那一刻,天边的黎明点亮了他的火种,也让自己和D-16都变成了完全不同的机。
G-24在恍惚中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的名字,是黎刃。”
G-24和D-16与所有矿工一起被埋葬在了矿场,从今以后,赛博坦星只有黎刃和震天尊。
他们离开了矿场,他们获得了“自由”。
可他们永远无法逃离命运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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