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烟一马当先，刷地站起身来，下巴骄傲地昂起，双手叉腰。
那本就玲珑有致的身段因着她刻意的“听听胸脯”（动作），显得气势更足了。
几乎要把信心从眼睛里溢出来：
“我说妹妹们！我如烟可是跟随王爷年头最长、资历最深的！”
“这王府里头一个妾室的名分，论资排辈，合该给我才对！”
话语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她这边话音刚落，武媚娘便温温柔柔地接上了茬儿。
她手里无意识地绞着条绣花丝帕，那副神情端的是一派柔弱无骨。
看向如烟的眼神却带着不轻易退让的柔韧。
“哎哟，如烟妹子这话说的。”
她声音柔得像三月的风：
“妾身…可是实实在在被咱们王爷亲自出手相救的呢。”
她顿了一顿，微微侧身对着陆清涵，语气越发恳切：
“老祖宗不都说了嘛？英雄救美，自当以身相许！这是老天爷定的缘分。”
“妹妹您陪王爷那么久了，多一时半刻少一时半刻有什么打紧？”
“这第一的位置，就该给姐姐我嘛…妹妹您说是也不是？可千万别这么小气呀~”
两人一个似烈焰，一个如弱水，这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绵里藏针的交锋。
首把坐在中间主位上的陆清涵连同旁边侍立的小清丫头，看得是瞠目结舌，大气不敢出。
陆清涵只觉得额角沁出了点冷汗，心里首打鼓。
她清清嗓子，尴尬地笑了两声，试图将这场过于火热的“竞拍”拉回正轨。
顺便，嗯…至少得把这王府管账的正事学点门道出来不是？
“额…呵呵。”她努力在脸上堆出个还算温和的笑容：
“两位…两位姐姐说得都有道理，都是对王爷情深义重。那个…要不咱们还是…”
她拿起桌上摊开的一本账册，像拿着救命稻草似的往前送了送：
“还是…先教教清涵这账册怎么看才明白点？这王府用度开支，我实在是看得一头雾水……”
“不行！”如烟眉毛一竖，想也没想就斩钉截铁地否决了，神色瞬间严肃得像在讨论军国大事。
“王妃妹妹~”武媚娘也在旁边默契地柔声帮腔。
脸上笑容依旧，但那转移话题的目的非常明确：
“这账册不过是些死物规矩，以妹妹的聪慧，稍稍指点便能上手。眼下这事儿可比账本要紧多了。”
如烟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刚才语气太冲了，立刻变脸比翻书还快。
只见她立刻换上一种带着点亲昵又带着点撒娇的表情。
身子往陆清涵那边靠了靠，带着殷切的笑容，声音也娇滴滴起来：
“额，嘿嘿~我的好王妃妹子！账本子多没劲啊，晚点看也跑不了。还是先说说。”
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着，充满了期待：
“你到底打算把这个头号妾室的名分，先给我们俩谁呢？咱们可都等心焦了呢~”
陆清涵看着眼前两张瞬间同步切换的、布满“真诚”期待笑容的俏脸，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
她嘴角僵硬地抽了抽，努力维持着脸上快要挂不住的笑意，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王府里的“账”，可真不好管啊！
被如烟和武媚娘左右夹击、轮番轰炸，陆清涵只觉得一颗脑袋嗡嗡作响，胀得生疼。
她偷偷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心里一阵哀叹：
看来今天要是不给这两位姑奶奶一个满意的说法，别说请教账目了，就是走出这账房的门怕是不容易！
陆清涵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她调整了坐姿，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努力让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既诚恳又庄重。
目光在两位热切期盼的脸庞上扫过，试探性地抛出一个“解决方案”：
“这个……要不……嗯，不如……”
她顿了顿，才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二位姐姐都成为王爷的妾室？这样谁也不用争先后了，岂不两全其美？”
“不行！”
如烟几乎是跳起来打断了她的话，一双杏眼圆睁。
那副凛然的架势，仿佛陆清涵提出了什么大逆不道的叛国计划。
她双手撑着桌面，俯身向前，斩钉截铁地重申：
“这第一的位置，我必须要当！名分大事，怎能如此儿戏！分个先后怎么了？”
那语气，简首是在捍卫国土的完整性。
武媚娘见如烟反应如此激烈，反倒抿唇笑了笑，身子往后优雅地一靠，姿态慵懒又带着几分看戏的意味。
“呵呵~”她轻轻柔柔地开口，嗓音甜得像抹了蜜，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气鼓鼓的如烟：
“如烟妹子，何必非要跟姐姐争抢这点意气呢？”
她指尖绕着垂落的一缕发丝，慢条斯理地提醒道：
“难道你忘了……当初王爷是怎么……救下、怜惜妾身的了？”
那个“救”字被她拖长了音调，充满了意味深长的暗示。
就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丢下了一颗石子，故意要溅起些水花来。
这句话，不啻于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武媚娘不提还好，这一提，如烟脑子里“轰”的一声。
积压己久的醋意混着被“后来者”挑逗的憋屈感，瞬间炸了膛！
她那本来白皙的小脸“唰”地涨得通红，活像煮熟的虾子，呼吸都急促起来。
整个人像是只炸毛的猫。
“哼！”她重重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盏都跳了跳，指着武媚娘。
声音因为气愤而拔高了好几度：
“不知羞！被王爷……亲了一下子……那……那……那又有什么了不起！”
她本想用更刻薄尖酸的话狠狠怼回去，找回场子，可话到嘴边。
脑海里闪过武媚娘描述的、王爷“英雄救美”的画面，那滋味……酸溜溜的。
她一时竟找不到更具杀伤力的词句反驳，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
最后只化作一句带着浓浓不甘和嫉妒的评价：
“还不是……还不是王爷看你可怜才顺带……哼！”
原本还努力维持旁观者姿态、试图在账目漩涡里保持清醒的陆清涵。
当听到如烟那句“被王爷亲了”的控诉，惊得手一抖，差点把账册撕下一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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