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蒸腾的雾气裹着腥甜，林风刚抹了把脸，指缝里就渗进暗红色的冰碴子。头顶倒悬的钟乳石像千万把淬毒的匕首，滴落的血水在青石板上蚀出蜂窝似的孔洞。远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哗啦声，每响一下，他丹田里的九转金丹就跟着哆嗦——那截司家老祖的断指，正顺着金丹纹路往外冒黑芽。
"嘶——"
王悦残魂附着的嫁衣碎片突然烫手，林风差点把破布甩出去。布料上霜雪兰的绣纹渗出血珠，在掌心凝成个箭头，首指祭坛底下那口青铜鼎。鼎身上的饕餮纹张着大嘴。
林风后槽牙咬得咯吱响。他至今记得那日幽灵谷的腐臭味，烂泥地里冒出的瘴气跟活物似的往鼻孔钻。云逸蹲在树杈上啃鸡腿，油点子溅到他破道袍上，转眼就被吸进布料里——现在想来，那袍子分明是丹尊一脉的【百纳千机衣】。
"发什么愣！"
柳如烟石化的右臂突然崩开裂纹，紫色电光劈在血池里，炸出九具冰棺。最靠左那具棺盖半敞，七八岁的女童蜷成虾米，胸口霜雪兰纹路里嵌着颗眼珠子——跟司家老祖第三只眼一模一样。
林风太阳穴突突首跳。他分明听见女童在哼着安魂曲，调子跟娘亲哄他睡觉时唱的分毫不差。可爹娘明明是种地的，哪会这些仙家曲子？
"叮！"
破天剑突然脱手扎进鼎耳，阴阳鱼玉佩残片迸出青光。林风眼前一花，恍惚看见云逸被铁链吊在丹炉里，胸口插着的掌门令淌出金血——那血落地即燃，烧出的竟是苏真人闭关洞府的布局图！
"小子，闻见没？"
王悦残魂突然附到他耳畔，嫁衣料子摩得脖颈生疼。腐臭味里混着丝甜腥，像极了十二岁那日伯父踢翻的陶罐——罐底黑土沾着丹尊莲花印，此刻正在他裤兜里。
血池突然翻起墨绿泡沫。林风一脚踩到软绵绵的东西，低头见是半截肠子，肠衣上烙着云海宗的追魂印。远处传来啃噬声，七八个司家弟子正趴在地上舔舐血痂，他们的脊梁骨刺破皮肉，末端挂着冰棺里的女童残魂。
"看鼎底！"
柳如烟彻底龙化的左爪拍碎石壁，裂缝里渗出银白色液体。林风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幽灵谷特产【冥河浆】。
阴阳鱼残片突然烙进掌心。林风疼得单膝跪地，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八百年前丹尊叛出师门那夜，白螭龙魂撞碎护山大阵，龙血浇在道祖玉佩上——等等！记忆里的玉佩完整无缺，背面刻的分明是【九转金身咒】！
"你终于想起来了？"
司家老祖的残魂从鼎口爬出，第三只眼淌着金液："苏老狗把你当药引养大，就为今日..."话没说完，破天剑突然爆发，剑柄里蹦出颗留影珠——映出的竟是林风爹娘跪在丹尊面前，双手捧着他刚满月的襁褓。
血池底部传来闷雷。九百九十九具冰棺同时炸裂，女童冤魂凝成巨手撕开地缝。林风被气浪掀飞，后脑勺磕在青铜鼎上，额角淌下的血渗进饕餮纹——那纹路突然活了，张嘴咬住他手腕！
"以血为引，九转归位！"
云逸的残魂从掌门令里钻出，半透明的身子爬满蚀灵咒。他抬手捏碎林风丹田外的黑芽，司家老祖的断指尖啸着缩回金丹："傻小子，真当老夫白喂你三年龙粪？"
地宫穹顶轰然塌陷。林风在碎石雨中瞥见骇人真相——自己的金丹深处蜷着个女婴虚影，眉眼与冰棺女童如出一辙！王悦的嫁衣碎片突然裹住他双眼，耳畔响起苏真人的传音："来禁地，你娘的襁褓还留着..."
柳如烟彻底龙化的身躯开始晶化，紫色逆鳞映出丹尊殒落那日的天象图。血池尽头浮现青铜门，门缝里伸出只布满尸斑的手——指节戴着云海宗掌教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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