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的靴子陷在青石板缝里,每拔一步都带出黏腻的尸油。禁地甬道两边的火把冒着绿莹莹的光,照得墙上的壁画活过来似的——画里丹尊捧着的九转丹炉,炉口喷出的火苗正随着他的脚步声忽明忽暗。
"这地砖会吃鞋。"他扯了扯裤腿,发现靴底沾着片碎布。暗红色的绸缎上绣着半朵霜雪兰,正是王悦嫁衣的料子。三日前那女人心口喷血的画面又冒出来,林风甩甩头,却听见头顶传来细碎的啃噬声。
抬头就见三具冰棺倒悬在穹顶,棺盖缝隙里垂下半截肠子。最左边那具棺材突然晃了晃,掉下个锈迹斑斑的长命锁。
"叮!"
长命锁砸在尸油坑里,溅起的黑水凝成个人形。那影子佝偻着背,抬手就往林风怀里掏,枯树枝似的手指穿过他丹田时,阴冷得像腊月里扎进冰窟窿。
"师父?!"
林风踉跄着后退。影子渐渐凝实,露出苏真人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只是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好徒儿,把金丹给为师瞧瞧..."
破天剑突然自鸣,胸口的阴阳鱼玉佩迸出青光。林风这才看清影子胸口插着半截掌门令——和捅穿云逸心口的那枚严丝合缝。
甬道尽头传来铁链崩断的巨响。林风贴着墙根摸过去,见个三丈宽的青铜棺横在祭坛上,棺盖被九条龙形锁链扣着。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具冰棺,里头女童的衣裳上全绣着霜雪兰。
"喀嗒。"
脚下踩到块硬物。林风捡起来对着火光一照,是半块焦黑的腰牌,边缘的"司"字还依稀可辨。这玩意他见过——十二岁那年大伯醉酒打他时,怀里掉出的就是这种腰牌。
棺盖突然震了震。林风握剑的手刚冒汗,就听见背后传来云逸的咳嗽声:"咳咳...你小子属王八的?爬这么慢!"
老头浑身裹着血痂,左手拎着个豁口的药壶,右手还攥着把炒药铲。林风注意到他心口的血窟窿己经结痂,疤痕形状活像丹尊印记。
"瞅啥?"云逸掀开药壶盖,腥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司家老祖的脑浆子,要不要来一口?"
祭坛突然塌陷半边。青铜棺里伸出只惨白的手,腕上七星链叮当作响。林风瞳孔骤缩——这链子是云海宗历代掌教的信物!
"苏老狗倒是舍得下本钱。"云逸啐了口血沫,炒药铲哐当砸在棺盖上,"拿亲儿子的肉身养尸傀,也不怕遭天谴?"
林风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想起血池里那些冰棺女童,想起王悦心口跳动的冰魄丹,最后定格在苏真人独自喃喃的话:"风儿,你天生就是炼丹的好材料。"
青铜棺盖轰然掀飞。躺在里面的女尸缓缓坐起,眉心的霜雪兰纹路渗出血珠。当她的脸完全转向火光时,林风手里的破天剑当啷落地——这分明是他娘年轻时的模样!
"风儿..."女尸喉咙里滚出苏真人的声音,第三根封魂钉从心口弹出,"为父等你结丹等了二十年..."
云逸突然暴起。炒药铲扎进女尸天灵盖,迸出的不是脑浆,而是大团靛青火焰:"真当老子白教你三年?咬破舌尖喷她!"
林风下意识照做。混着金血的唾沫星子溅到女尸脸上,滋啦烧出个窟窿。破天剑突然飞起,胸口的阴阳鱼玉佩残片贴着他额头,前世记忆如惊雷炸响——
八岁那夜根本不是遇险!伯父追打他时,袖口暗袋里藏着司家的拘魂符。所谓的"偶遇"被苏真人领入云海宗,不过是丹尊一脉早就布好的局。他丹田里温养的金丹,分明是用三百童女魂魄炼的【九转人丹】!
"现在知道为啥教你以身为鼎了?"云逸被女尸掐着脖子提起来,还在咧嘴笑,"丹尊那老东西叛出师门,为的就是把真正丹道传给你这种..."
女尸突然尖啸,声波震碎七具冰棺。林风看见那些女童残魂钻进云逸伤口,老头干瘪的身子突然膨胀,心口的丹尊印记金光大作:"愣着等开席啊?把破天剑插进棺底!"
剑尖触到青铜的刹那,整座禁地开始坍缩。女尸怀里的襁褓突然炸开,蹦出个浑身刻满咒文的婴孩——眉眼与林风幼时拓印的画册分毫不差!
云逸的狂笑淹没在塌方声中:"苏老狗做梦也想不到,他亲手炼的人丹,早就被老子换了芯子!"
林风坠入深渊前最后看到的,是棺底浮现的丹尊绝笔:"弑师证道者,当以亲父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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