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澄·归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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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心澄·归港

 

横滨的夜色被霓虹与暗影切割,港口黑手党那栋黑色巨塔依旧沉默矗立,如同蛰伏的凶兽。五年时光,足以让少年褪去青涩,将伤痕刻入骨髓,将锋芒淬炼得更加内敛,也更加致命。中也的身形更加挺拔结实,包裹在剪裁完美的黑色大衣下,橘色的发尾依旧桀骜不驯,只是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深处,沉淀了太多无法言说的风暴与疲惫。太宰治则像一把收束在华丽刀鞘中的妖刀,身形依旧颀长,黑色风衣衬得他肤色愈发苍白,鸢色的眼眸流转间,是洞悉一切后的倦怠,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只为特定对象点燃的微光。他们依旧是港口黑手党令人闻风丧胆的“双黑”,是森鸥外手中最锋利也最不可控的棋子,是彼此最深的伤口,也是…唯一能理解那份黑暗重量的同路人。

一场针对敌对组织首领的斩首行动,在郊外一处废弃化工厂演变成了惨烈的陷阱。对方显然预判了“双黑”的介入,不惜以整个工厂为饵,布下了足以撕裂钢铁的重力炸弹阵列,并埋伏了数名专精精神干扰的异能者。

爆炸的冲击波如同巨兽的咆哮,瞬间将钢筋水泥的骨架撕扯得粉碎!浓烟、火光、致命的碎片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中也!左边!”太宰的厉喝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依旧清晰。他指尖点出,“人间失格”的涟漪瞬间抹消了前方一片扭曲的重力场陷阱。中也的身影如同赤色的流星,裹挟着狂暴的重力,狠狠撞向敌方首领藏身的指挥室!

然而,就在中也突破最后一道防线的瞬间,脚下地面骤然塌陷!并非陷阱,而是之前连环爆炸造成的结构彻底崩溃!更致命的是,数道无形的精神尖刺,如同毒蛇般趁着中也全神贯注突破时,狠狠扎入了他的精神屏障!

“呃——!”中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动作瞬间凝滞,眼前血红的幻象翻涌——是擂钵街的白濑,是沉入冰冷海水的窒息感,是太宰嘴角冰冷的血迹… 失控的“污浊”红光在他周身疯狂闪烁,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扑来!太宰放弃了所有防御和闪避,不顾一切地撞向中也,将他狠狠扑离了塌陷的边缘!两人滚落在一片相对完好的、布满灰尘和碎石的平台上。

轰隆——!

巨大的混凝土块在他们刚才的位置轰然砸落,烟尘弥漫。

太宰压在中也身上,急促地喘息着,风衣被尖锐的碎石划破,脸上也多了几道血痕。他左手死死按住中也剧烈起伏的胸口,掌心“人间失格”的力量全力发动,试图压制那狂暴涌动的“污浊”。

“冷静点!中也!看着我!”太宰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不加掩饰的焦灼,鸢色的眼睛紧紧锁住中也那双被血色和混乱充斥的蓝眸,“是我!太宰!没有敌人了!看着我!”

中也的瞳孔在剧烈的痛苦和混乱中艰难地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太宰近在咫尺的脸。那张总是带着戏谑或冷漠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紧张、担忧,甚至…一丝恐惧?汗水混合着灰尘和血迹,从他额角滑落,滴在中也的脸颊上,带着滚烫的温度。

这温度,像一束微弱却坚定的光,刺破了中也精神世界翻涌的血色迷雾。那些尖锐的精神干扰,在“人间失格”的压制和这束“光”的照耀下,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狂暴的红光渐渐平息,中也眼中的血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茫然。

“太…宰…?”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确认中也暂时脱离失控边缘,太宰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下来。但他压在中也身上的姿势并未改变,两人在弥漫的硝烟和废墟尘埃中,胸膛紧贴着胸膛,心跳声在死寂的废墟中清晰可闻——激烈、混乱,却又无比真实地证明着彼此的存在。

太宰低头看着中也,那双刚刚脱离狂暴的蓝眸还带着水汽和劫后余生的脆弱。一种陌生的、汹涌的情绪瞬间冲垮了他精心构筑的心防。不再是算计,不再是嘲讽,不再是冰冷的责任。那是一种纯粹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失而复得的恐惧和后怕。

他猛地低下头,冰凉的、带着硝烟和血腥气息的唇,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狠狠覆上了中也同样干裂的唇!

不是试探,不是温柔。这是一个宣告,一个烙印,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仿佛要用这种方式,确认眼前这个总是游走在失控边缘的混蛋,还活着,还属于这片他能触碰到的、混乱而真实的人间。

中也的身体瞬间僵首。大脑一片空白。唇上传来的触感冰冷而滚烫,带着太宰独有的、混合着药味和硝烟的气息。这个吻粗暴、毫无技巧,甚至磕碰到了牙齿,带来细微的刺痛。但正是这真实的痛感和对方那无法掩饰的颤抖,像一道惊雷劈开了中也心中所有的壁垒和迷惘。

他没有推开。

他甚至无意识地微微仰起了头,笨拙地、生涩地回应了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双手不知何时攀上了太宰的后背,隔着破碎的风衣布料,紧紧抓住了那单薄却蕴含着惊人力量的身躯。

废墟之上,尘埃未定。两个满身伤痕、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男人,在弥漫的死亡气息中,用最原始、最激烈的方式,确认着彼此心跳的温度。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试探、所有的口是心非,在这一刻都被碾得粉碎。只剩下最赤裸的、劫后余生的渴望和确认——你在这里,我也在这里。我们活着。

任务以目标的死亡和化工厂的彻底报废告终,代价是“双黑”双双挂彩。中也肋骨骨裂,内脏轻微震伤。太宰则因为强行压制中也的“污浊”和近距离承受爆炸冲击,旧伤复发,外加轻微脑震荡。

森鸥外看着医疗部送上来的报告,指尖轻轻敲击着红木桌面。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深不可测的微笑,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扫过并排躺在相邻病床上、气氛微妙僵硬的两人。

“真是…惊险万分呢。”森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看来对方是下了血本,要置我们珍贵的‘双黑’于死地啊。” 他的目光在太宰紧抿的唇角和中也移开的视线间逡巡,仿佛能穿透那层薄薄的病号服,看到底下尚未消散的、激烈的印记。

“不过,”森话锋一转,笑容加深,“结果证明,你们之间的‘默契’和‘羁绊’,比任何陷阱都要坚固。这很好。”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俯瞰着灯火璀璨却又暗流涌动的横滨,“鉴于这次任务的‘特殊消耗’和你们的伤势,我特批你们一周的‘强制休假’。”

休假?中也和太宰同时看向森鸥外,眼神里都带着警惕。

“地点嘛…”森仿佛没看到他们的眼神,自顾自地说,“就去海边的疗养所吧。安静,空气好,适合养伤…也适合…”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回头看向他们,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好好整理一下某些…过于‘激烈’的情绪?毕竟,优秀的武器,也需要适当的保养和…磨合,不是吗?”

这不是休假,这是观察,是圈禁,是给两头刚刚撕咬过、却又意外舔舐了彼此伤口的凶兽,划定一个安全距离的牢笼,让他们自己去处理那爆炸性的“意外”。

海边的疗养所安静得只剩下海浪的呼吸。分配给他们的是一栋独立的小别墅,面朝大海。空气中弥漫着咸湿的气息和消毒水的淡淡味道。

最初的几天,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中也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望着翻涌的海浪,包扎着绷带的胸口随着呼吸隐隐作痛,唇上被咬破的地方早己结痂,但那触感和太宰眼中那一刻的疯狂,却如同烙印般挥之不去。太宰则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但半天也没翻过一页,视线偶尔会飘向阳台那个沉默的橘色背影,指尖无意识地着自己同样贴着纱布的唇角。

沉默像一层厚厚的茧,包裹着两人。

打破僵局的,是中也笨拙的举动。晚餐时,他看着太宰用缠着绷带的左手极其别扭、甚至有些狼狈地试图切开盘子里的牛排,汤汁溅到了干净的绷带上。中也眉头紧锁,烦躁地“啧”了一声,猛地站起身。太宰动作一顿,警惕地看向他。

中也却一言不发地走过去,粗暴地夺过太宰手里的刀叉,然后…极其笨拙地、小心翼翼地将牛排切成小块,叉起一块,动作生硬地递到太宰嘴边。整个过程,他紧绷着脸,视线死死盯着盘子,仿佛在完成一项极其艰巨的任务,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太宰愣住了。他看着眼前那块颤巍巍的牛排,又看看中也那副视死如归、却又带着别扭关心的表情。一种奇异的暖流,混合着酸涩和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冲垮了他心中最后一点冰冷的壁垒。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不是嘲讽,而是一种近乎释然和…愉悦的笑声。他顺从地张开嘴,接受了中也的“投喂”。

“手艺真差,蛞蝓。”他咽下牛排,声音带着笑意,目光却异常柔和地看着中也依旧泛红的耳根。

“闭嘴!爱吃不吃!”中也恶声恶气地反驳,手上切肉的动作却更加小心了。

那层冰封的沉默,被这个笨拙的切牛排举动,彻底打破了。

休假最后一天的夜晚,月光如银纱般铺洒在海面上,波涛闪耀着细碎的银光。中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重型机车,停在别墅外的沙滩上。黑色的车身在月光下流淌着冷硬的光泽。

“喂,青花鱼,”中也靠在机车上,抛给太宰一个头盔,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带着挑衅的弧度,“敢不敢试试?”

太宰接过头盔,看着中也跨上机车,橘色的发尾在夜风中扬起。他戴上头盔,长腿一跨,稳稳坐在了中也身后。没有犹豫,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了中也紧窄有力的腰身,将下巴轻轻搁在了中也的肩膀上。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

中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咆哮,机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沿着空旷的海岸线公路,迎着咸湿猛烈的海风,速度带来的刺激感冲刷着连日来的压抑和复杂心绪。

风声在耳边呼啸,月光下的道路仿佛没有尽头。中也专注地操控着机车,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度和重量。太宰的手臂环得很紧,仿佛怕被甩开,温热的呼吸拂过中也的颈侧,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不知开了多久,中也缓缓将车停在了海边一处高耸的悬崖上。引擎熄灭,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永恒声响。

两人都没有立刻下车。中也依旧握着车把,太宰的手臂依旧环着他的腰。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悬崖边缘交叠。

“喂,太宰。”中也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笃定。

“嗯?”太宰懒懒地应了一声,下巴蹭了蹭中也的肩膀。

“以后…”中也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用一种近乎宣告的语气说道,“…不准再一个人往那种要命的地方钻。要死的话…”他侧过头,月光照亮了他线条利落的侧脸和那双在夜色中依旧灼灼生辉的钴蓝色眼眸,“…也得拉上我垫背。这是命令。”

不是请求,不是商量,是命令。是港口黑手党干部对下属的命令?还是…中也中原对太宰治的专属规则?

太宰沉默了几秒。月光下,他鸢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片深沉的、带着释然和某种归属感的宁静。他收紧了环在中也腰间的手臂,将脸更深地埋进中也的颈窝,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笑意:

“遵命,我的…重力使大人。”

月光无声地流淌。悬崖之下,是深沉广阔、永不止息的大海。悬崖之上,重型机车的轮廓在月光下如同沉默的守护兽。两个依偎在机车上的身影,如同漂泊己久的孤舟,终于寻到了彼此,成为了对方在无边黑暗与汹涌波涛中,唯一且永恒的归港锚点。

他们不再仅仅是“双黑”。

他们是太宰治与中原中也。

是彼此的光,彼此的影,彼此在这荆棘遍布、黑暗丛生的世界里,唯一的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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