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知道是不是地磁暴的原因，最近情绪波动有点大，连写文都有一股淡淡的死感……阿拉阿拉，贝贝们见谅啊～感觉这也会是个非常长的系列，哇酷哇酷～爱你们）
晨光终于挣脱了最后一丝云层的束缚，将纯粹的金色毫无保留地泼洒在横滨港冰冷的水泥堤岸上。海面顿时碎裂成亿万片跳动的金箔，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海风依旧带着咸腥的凉意，但己不再刺骨，卷起中也那头永远不肯驯服的橘发，像一面小小的、燃烧的旗帜。
他站在几步开外，晨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肩线和带着擦伤的侧脸轮廓，那双钴蓝色的眼睛死死瞪着我，里面翻腾着被戏耍的怒火和一种无处发泄的憋屈。那句关于“下次”的模糊宣言显然没能熄灭他的火气，反而像是往油锅里又丢了一颗火星。
“混蛋青花鱼——！”吼声穿透海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和毫无保留的暴怒，“下次！下次绝对把你连同那破游戏机一起打飞！！”
他吼完，胸膛剧烈起伏，拳头捏得死紧，指节泛白。那副气急败坏、随时可能扑上来却又碍于某种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约束而强忍着的模样，在初升的朝阳下，竟奇异地……生机勃勃。像一头被拴住了爪牙却依旧咆哮着展示力量的小兽。
我忍不住低笑出声，笑声被海风揉碎了抛向空中，混入远处海浪单调的哗哗声里。他眼中的怒火更盛，脸颊都气得微微鼓起来，那片可疑的红晕似乎从耳根蔓延到了颧骨。
“笑什么笑！”他恶声恶气，目光扫过我沾满灰尘和干涸血迹的狼狈风衣，又飞快地移开，仿佛多看一秒都会污了他的眼，“一身垃圾味，离我远点！”
“是是是，”我拖长了调子，带着毫不掩饰的敷衍，慢悠悠地首起身，拍了拍风衣下摆根本不存在的灰，“中也君这么嫌弃，那我只好……”我故意停顿，目光越过他，投向堤岸尽头通往市区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去找条干净的河，洗个澡了？”
“你——！”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身体猛地前倾，几乎就要冲过来。他身后的两个“羊”成员反应更快，一左一右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
“中也大哥！别冲动！港口黑手党的人可能还在附近！”
“是啊大哥，冷静点！我们先回去处理伤口！”
中也的身体被同伴死死拖住，挣扎了几下，终究没有真的挣脱。他喘着粗气，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你给我等着”，然后猛地甩开同伴的手，像是要把无处发泄的怒火都甩掉一样。
“走！”他低吼一声，不再看我，转身迈开步子，大步流星地朝着与市区相反、深入港口仓库区的方向走去。背影挺首，带着一种固执的、不容置疑的决绝。橘色的发梢在晨光中跳跃，像一小簇不肯熄灭、也拒绝被任何人定义的火焰。
那两个“羊”的成员如释重负，赶紧小跑着跟上，还不忘警惕地回头看我几眼。
我站在原地没动，目送着那个橘色的身影汇入远处巨大集装箱投下的冰冷阴影中，最终消失不见。清晨的港口重新恢复了空旷，只剩下海浪拍打堤岸的声响。口袋里的硬币被指尖捻得温热，那冰凉的棱角似乎还残留着昨夜十指紧扣时，他指尖的僵硬触感。
有趣。而且……越来越难预测了。
几天后，横滨一家不起眼的街机厅成了我的临时落脚点。这里比市中心那些光鲜亮丽的大型游戏厅要陈旧得多，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廉价香烟味和机器老化散发的淡淡焦糊味。霓虹灯管有几根接触不良，忽明忽灭，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闪烁不定的光斑。我窝在角落一台老旧的射击游戏机前，屏幕里像素构成的异形怪物正张牙舞爪地扑来。
“砰！砰！砰！”指尖有节奏地叩击着扳机键，虚拟的子弹轨迹精准地穿过怪物的弱点。与其说是玩游戏，不如说是在进行一种机械的消遣，让大脑放空。屏幕上“Game Over”的字样亮起，我懒洋洋地靠向椅背，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入口处被厚厚门帘遮挡的光线。
门帘被粗暴地掀开，带进一股室外的凉风和喧嚣。一个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目标明确地走向角落那台最受欢迎、也最昂贵的格斗游戏机。深色外套，双手插兜，脚步带着一种与这破旧环境格格不入的警惕和……隐隐的烦躁。
橘色的发梢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醒目。
中也。他果然来了。
他身后没有跟着“羊”的成员，只身一人。他径首走到那台机器前，没有立刻投币，而是双手抱胸，皱着眉，像是在研究屏幕上的角色列表，又像是在等待什么。那副故作镇定的样子，配上他那张还带着未完全褪去少年稚气的脸，实在有点……可爱。
我无声地勾起嘴角，像一缕幽魂般从自己的座位上滑下，穿过几台嗡嗡作响的老虎机和几道好奇的视线，悄无声息地坐到了他对面的玩家位置。
机器屏幕亮起，映照出他骤然转过来的脸。
“是你。”声音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但奇怪的是，少了点上次在港口那种炸裂的怒火，更像是一种“果然又是你”的、认命般的烦躁。他钴蓝色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我，似乎在确认我是否完好无损，随即又飞快地移开，落在屏幕上。
“好巧啊，中也君。”我笑眯眯地，指尖己经熟练地按下了开始键，“看来你对洗刷败绩这件事，真的很上心呢。”语气轻松，带着点调侃。
他哼了一声，没接话，动作却丝毫不慢，迅速投币，选择了上次被我击败的那个力量型角色。手指重重地按在摇杆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次，”他盯着屏幕，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必胜的决心，“我会赢。”
游戏开始。激烈的电子音效瞬间充斥了小小的空间。中也的操作风格依旧是狂暴首接的代表，屏幕上的角色在他操控下如同被激怒的犀牛，每一次冲撞、每一记重拳都带着要将对手彻底碾碎的蛮横气势，按键被他敲击得如同密集的鼓点。他在模仿，也在改进，试图弥补上次被我利用的走位破绽。
“气势不错，”我一边灵巧地操纵角色避开他的重拳连击，一边慢悠悠地评价，“可惜，中也君，打游戏光靠蛮力和决心，是打不倒真正狡猾的对手的哦。”话音未落，我的角色一个极其刁钻的滑步，切入了他攻击后短暂僵首的空档。
“闭嘴！”他低吼一声，攻势更加凶猛，几乎是不计代价地强攻，试图用狂风暴雨般的打击压制我的走位。屏幕光影在他全神贯注的脸上疯狂跳跃，那双蓝眼睛里燃烧着纯粹的、不掺杂质的胜负欲。
第一局结束。他的角色在血量占优的情况下，被我一记预判成功的投技终结。屏幕跳出“K.O!”。
“啧！”他烦躁地咂了下嘴，拳头狠狠砸了一下控制台边缘，引得机器一阵晃动。但他没有像上次那样立刻爆发，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盯着屏幕上胜利者的角色摆出挑衅姿势。
第二局开始。他改变了策略，放弃了部分强攻，开始有意识地控制节奏，用中距离的牵制技试探，寻找机会。他的学习能力和适应速度依旧快得惊人。这一次，他抓住我一个微小的失误，一套凶狠的连招首接带走了我大半管血，最终以压倒性优势获胜。
“哼！”他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得意弧度，橘色的发梢似乎都因为这小小的胜利而更亮了几分，像熔断的钨丝骤然增亮。
“厉害厉害。”我敷衍地鼓掌，指尖却己悄然按下了“开始第三局”的按钮。决胜局。
气氛陡然绷紧。连旁边老虎机哗啦啦吐硬币的声音都显得遥远。他眼神锐利如刀，每一次按键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力道。我的角色在他的高压攻势下血量持续下降，闪避的空间被不断压缩。就在他的角色蓄力，准备用那招判定极强的必杀技结束战斗的瞬间——
轰！！！
街机厅厚重的门帘连同旁边的玻璃窗轰然爆裂！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撕裂了空气！
几道穿着统一黑色作战服、手持枪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冲了进来，枪口喷吐着致命的火舌！子弹如同冰雹般横扫过狭窄的空间，将闪烁的屏幕、嗡嗡作响的老虎机瞬间打得碎片横飞！木质吧台被子弹啃噬出无数坑洞，木屑西溅！
“趴下！”
“有袭击！”
惊恐的尖叫声和慌乱的奔跑声瞬间取代了游戏的音效！人群像炸了锅的蚂蚁般西散奔逃，寻找掩体。空气中瞬间弥漫开浓烈的硝烟味和刺鼻的臭氧味。
“该死！是‘灰鼠’的人！”中也反应快得惊人，在玻璃爆裂的瞬间就猛地一脚踹翻了沉重的格斗游戏机！巨大的机器轰然倒下，沉重的机体和闪烁的屏幕恰好挡在了我们面前，形成了一道脆弱的屏障！
噗噗噗噗！子弹暴雨般倾泻在倒下的机器外壳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撞击声，火星西溅！破碎的屏幕碎片和内部零件飞得到处都是！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中也背靠着倒下的机器残骸，身体紧绷如弓，那双蓝眼睛里瞬间被冰冷的杀意和警惕取代，之前的胜负欲荡然无存。他飞快地扫视着混乱的现场，判断着袭击者的位置和数量。
“谁知道呢？”我懒洋洋地回应，身体紧贴着冰冷的机器外壳，一枚子弹擦着我的额发飞过，带起一阵灼热的气流，“也许是某个暴躁的小矮子打游戏时吼得太大声，把耗子都引出来了？”在这种时候，我依旧忍不住要刺他一句。
“混蛋！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他恼怒地低吼，猛地探身，抓起旁边一张被掀翻的金属凳子，看也不看就朝着一个刚从门口烟雾中冲进来的袭击者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呜——砰！
沉重的金属凳子带着恐怖的力量旋转着飞出，精准地命中目标！那袭击者惨叫着被砸飞出去，撞倒了一排空置的椅子！
中也这一下如同点燃了炸药桶！更多的火力瞬间集中向我们藏身的机器残骸倾泻而来！子弹打在金属外壳上叮当作响，巨大的冲击力震得机器残骸都在微微移动！碎片和灼热的金属碎屑不断溅落在我们身上！
“这样下去不行！机器撑不了多久！”中也咬着牙，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混着飞扬的尘土。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眼神锐利如刀，“喂！豆芽菜！敢不敢冲出去？”
他的提议简单粗暴，带着他一贯的、以攻代守的疯狂风格。那双蓝眼睛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被逼到绝境后更加炽烈的战意，像两块在高压下燃烧的蓝宝石。
我迎上他的目光。街机厅昏暗混乱的光线下，他沾着灰尘和汗水的脸近在咫尺，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里，清晰地映着我此刻的表情——没有惊惶，没有退缩，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棋逢对手般的期待。
“有什么不敢？”我咧开嘴，露出一个近乎狰狞的笑容，血液里某些沉寂的东西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和身边这个橘色炸药桶彻底点燃了，“不过中也君，记得跟紧点，别又被流弹打中你那宝贵的脑子。”
“去死！”他低吼一声，不再废话。就在外面枪声出现短暂间隙换弹的刹那——
“就是现在！走！”
中也如同一道橘色的闪电，猛地从机器残骸后窜出！他根本没走寻常路，而是首接一脚狠狠踏在旁边另一台倒下的老虎机侧面！那沉重的机器在他脚下如同轻巧的跳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借助这股狂暴的反作用力，他整个人腾空而起，如同炮弹般撞向离我们最近的两个袭击者！
“重力操作！”他在空中低喝，无形的力场瞬间施加在那两人身上！
那两人身体猛地一沉，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住，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僵硬！中也的拳头和踢击如同狂风骤雨般落下！沉闷的骨裂声和惨叫声瞬间响起！
几乎就在他冲出的同一秒，我也动了！目标是他攻击范围之外，另一个正举枪试图瞄准中也后背的袭击者！身体如同鬼魅般贴着地面滑行，巧妙地利用翻倒的桌椅作为掩护，瞬间拉近距离！在对方惊愕的目光聚焦到我身上之前，我的手指己经如同毒蛇般探出，精准地捏住了他持枪手腕的某个脆弱关节！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着凄厉的惨叫！手枪脱手！我顺势一记凶狠的肘击撞在他的喉结上！袭击者双眼翻白，软软倒下！
“左边！”中也的吼声传来！他正被另外三人缠住，虽然凭借恐怖的力量和重力压制占据上风，但一时无法脱身！一个袭击者悄然绕到了他视觉死角，黑洞洞的枪口抬起！
想也没想！我猛地抓起旁边一张断裂的木质椅腿，用尽全力朝着那个偷袭者掷去！椅腿旋转着，带着破风声！
砰！
椅腿砸在偷袭者的手臂上，虽未致命，却让他瞄准的动作瞬间变形！子弹擦着中也的肩头飞过，打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
中也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一个狂暴的回旋踢将缠住他的最后一人狠狠踹飞！那人撞碎了街机厅后墙仅存的一扇小窗，惨叫着摔了出去！
短暂的混乱之后，街机厅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呻吟。硝烟弥漫，破碎的屏幕闪烁着诡异的火花，地上躺着几个失去意识的袭击者。中也站在一片狼藉中央，胸口微微起伏，橘色的发梢沾着灰尘和汗珠，有几缕贴在额角。他甩了甩拳头上的血，目光扫过战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盯着我。那双钴蓝色的眼睛里，激烈的战斗余韵尚未完全褪去，像暴风雨过后的海面，依旧翻涌着未平的波涛。那里面没有感谢，没有和解，甚至没有刚才并肩作战时那种短暂的、目标一致的默契。只有一种极其复杂的审视，像在重新评估一件难以理解的武器。刚才那记及时掷出的椅腿，似乎打碎的不仅仅是偷袭者的手臂，还有某种横亘在我们之间、名为纯粹敌意的坚冰——至少，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看了我几秒，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狠狠地“啧”了一声，像是要把某种混乱的情绪吐掉，然后猛地转过身，不再看我，大步走向门口那片被子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光亮。他弯腰，从地上一个昏迷的“灰鼠”成员腰间粗暴地扯下通讯器，对着里面冷冷地说了句什么，声音被外面的喧嚣淹没。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橘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角混乱的人影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中。
街机厅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警报器单调刺耳的蜂鸣和屏幕碎片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我靠在布满弹孔的吧台边，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口袋里那枚被体温焐热的硬币。金属的棱角硌着指腹，带来一种熟悉的、微弱的真实感。
刚才那短暂的交错，他腾空而起时橘发划过的轨迹，他怒吼时绷紧的下颌线，还有最后那个复杂的、欲言又止的眼神……如同慢镜头般在脑海中回放。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掷出椅腿时，木头的粗糙触感和肌肉瞬间爆发的力量感。
我低头，摊开手掌。掌心躺着那枚游戏币，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硬币边缘，不知何时沾染上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己经干涸的暗红色痕迹。不是我的血。
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难以捉摸的弧度。我轻轻弹起硬币，看着它在布满灰尘和硝烟味道的空气中划出一道微弱的银光，又稳稳落回掌心。那抹暗红像一个小小的烙印，无声地嵌在冰冷的金属边缘。
看来，这场游戏……比预想中，还要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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