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心束·噩梦退散,晨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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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心束·噩梦退散,晨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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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如同粘稠的沥青,沉重地挤压着感官。重力失控的狂暴撕扯着每一寸神经,身体像被无形的巨手反复揉捏、抛掷。冰冷的雨点如同子弹,穿透皮肉,骨髓深处都沁出寒意。擂钵街废墟的尘土混合着血腥味呛入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的腥甜。

“青花鱼——!”

他嘶吼着,声音却像被扼住喉咙,破碎不堪。视线里,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如同阴影般的身影,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的笑意。那双鸢色的眼睛,深不见底,没有丝毫属于人类的温度,只有纯粹的、洞悉一切的漠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弄猎物般的残忍。

“中也君,真是狼狈啊。”声音轻飘飘的,像毒蛇吐信,穿透雨幕和剧痛,清晰地钻进耳膜。

紧接着,是撕裂般的剧痛从左肩炸开!冰冷的碘伏棉签,带着消毒水刺鼻的苦涩,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发亮的淤伤上!然后是粘稠刺鼻的药膏,被一双冰冷的手粗暴地揉压进皮开肉绽的伤口!

“呃啊——!!!”

痛!无法言喻的剧痛!像灵魂都被那双手硬生生撕扯出来!他疯狂地挣扎、嘶吼,泪水混合着汗水模糊了视线,喉咙里全是血腥味。那双鸢色的眼睛,就在上方,冷漠地俯视着,如同神明在观察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手指修长、稳定,动作却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残酷效率。绷带一圈圈缠绕上来,像冰冷的枷锁。

“青花鱼……住手……混蛋……” 他破碎地呜咽着,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和巨大的、无处宣泄的痛苦。

黑暗。冰冷。剧痛。绝望。

然后,是那声呼唤。从他自己的喉咙深处逸出,带着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脆弱和依赖,在无边无际的痛苦深渊里,如同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青花鱼……”

“——青花鱼!”

中原中也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挣脱肋骨跳出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睡衣布料,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呼吸急促得如同刚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左肩处传来清晰的、残留的幻痛,仿佛那粗暴的揉压还在继续。

眼前一片模糊的黑暗,只有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是梦?

刚才那一切……擂钵街的失控,雨巷的冰冷,便利店暖光下的狼狈,还有那间空旷水泥囚笼里惨白的灯光和酷刑般的“治疗”……那深入骨髓的痛楚,那令人窒息的绝望,那双冰冷漠然的鸢色眼睛……都只是……一场噩梦?

“唔……中也?怎么了?”

一个带着浓重睡意、含混不清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懒洋洋的腔调,从身边响起。紧接着,一只温暖的手臂带着被窝里的暖意,自然而然地搭上了他紧绷的腰腹,轻轻拍了拍,带着安抚的意味。

中也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电流击中。

他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窗帘没有完全拉拢,窗外清晨熹微的晨光温柔地渗透进来,将卧室勾勒出朦胧温馨的轮廓。空气里弥漫着干净的洗衣液清香,混合着一点阳光晒过被褥的暖烘烘的味道。

身边,太宰治正半张脸埋在蓬松柔软的白色枕头里,只露出凌乱的棕色卷发和一只困倦地半睁着的鸢色眼睛。那眼睛里没有噩梦里的冰冷和漠然,只有被吵醒的迷茫、一点点被打扰的不情愿,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对身边人的关切。他身上穿着柔软的浅色棉质睡衣,领口微微敞着,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搭在中也腰上的手,温暖干燥,指节分明,没有戴任何手套。

不是那身冰冷肃杀的黑西装。不是擂钵街雨巷里湿透的风衣。不是那间水泥囚笼中居高临下的阴影。

是武侦的太宰治。是他的恋人。

“……太宰?”中也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试探。

“嗯……”太宰含糊地应着,那只半睁的眼睛又努力睁开了一点,带着点被打扰美梦的委屈,目光落在中也惨白的、布满冷汗的脸上,瞬间清醒了大半,“做噩梦了?”他的声音立刻软了下来,带着真切的担忧。他撑着身体坐起来,柔软的被子从肩头滑落,温暖的手掌抚上中也冰凉汗湿的脸颊,指腹轻轻擦去他额角的冷汗。

那触感温暖而真实,带着属于活人的体温,与他噩梦中那冰冷的指尖和残酷的力道截然不同。

“啧,吓成这样?”太宰的声音带着点心疼,又有点无奈的好笑,鸢色的眼眸在晨光中显得清澈而柔和,专注地看着中也,“梦见什么了?被凶恶的小矮人追杀吗?”他试图用惯常的调侃驱散中也眼中的惊悸,手指却温柔地穿过中也汗湿的橘色发丝,将黏在额前的几缕拨开。

中也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张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甚至有点孩子气的脸。看着那双不再深不可测、而是清晰地映着自己惊惶倒影的鸢色眼睛。感受着脸上那温暖真实的触感。

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脱力地靠回柔软的床头。心脏依旧狂跳,但那份灭顶的冰冷和绝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被眼前真实的温暖和关切取代。残留的幻痛还在肩胛骨处隐隐作祟,提醒着刚才那场噩梦的逼真程度。

“没什么……”中也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他别开脸,不想让太宰看到自己此刻太过狼狈的表情。太宰治……那个在梦里对他施加酷刑、眼神冰冷的黑手党干部……和眼前这个穿着柔软睡衣、头发乱翘、眼神里带着睡意和担忧的家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荒谬感如同气泡,在心底咕嘟咕嘟地冒出来。

“没什么?”太宰显然不信,手指轻轻捏了捏中也的脸颊,带着点恶作剧的意味,“脸都白得像纸了,冷汗出这么多……”他凑近了些,温热的呼吸拂过中也的耳廓,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告诉我嘛,中也~是不是梦见我英勇帅气地救了你?还是……梦见我做了什么特别过分的事?”

过分的事?

擂钵街失控时他冰冷的旁观,雨巷中他若有似无的疏离,便利店里他公事公办的粗暴,还有那间水泥囚笼里……那场如同酷刑般的“治疗”和他居高临下、毫无温度的眼神……

中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又僵硬了一下。那些画面清晰地翻涌上来,带着梦魇残留的寒意。

“闭嘴!”他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吼,下意识地想挥开太宰捏着他脸的手。动作却因为残留的惊悸和脱力感而显得绵软。

太宰轻易地抓住了他挥过来的手腕,顺势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中也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圈进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里。太宰的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手臂环过他的肩膀,以一种保护的姿态将他完全纳入怀中。那怀抱温暖得不可思议,带着太宰身上特有的、淡淡的皂角清香和阳光的味道,将噩梦残留的最后一丝冰冷彻底驱散。

“好啦好啦,不问了。”太宰的声音带着笑意,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递到中也紧的背上,“噩梦而己。醒了就没事了。我在这儿呢。”他轻轻拍着中也的背,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这过分的温柔和安全感,与噩梦中那个冷酷的太宰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中也僵硬的身体在他怀里慢慢软化下来,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他将脸埋在太宰温暖的颈窝里,贪婪地汲取着那真实而令人安心的气息,橘色的发梢蹭着太宰的下颌。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的小兽。

太宰轻笑了一声,环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依偎在晨熹微的卧室里,听着彼此逐渐平稳的心跳和呼吸。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和远处模糊的车流声,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平和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中也才瓮声瓮气地开口,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委屈和后怕:“……我梦见你……在擂钵街……对我见死不救……还用碘伏……用力按我的伤口……很痛……”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点连自己都觉得丢脸的控诉意味。

太宰的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带着无奈和宠溺的轻笑。

“噗……中也的想象力还真是……”他低头,用下巴蹭了蹭中也的头顶,语气带着点戏谑,“我怎么可能对中也见死不救呢?就算是在梦里……”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认真,“无论在哪个世界,哪个时间,只要中也需要,我都会抓住你的手的。”

他松开怀抱,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低头看着中也的眼睛。鸢色的眼眸在晨光中清澈而专注,清晰地映着中也怔忡的脸。然后,他抬起那只曾在中也噩梦中施加痛苦的手——此刻温暖而干燥,掌心朝上,带着清晰的生命纹路。

“看,”太宰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弧度,手指轻轻活动了一下,“干干净净的,没有碘伏,也没有药膏。只有……”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声音带着点促狭,“……中也昨晚睡着时流的口水印子?”

“混蛋太宰!”中也瞬间炸毛,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猛地涌了上来,羞恼地一拳砸向太宰的肩膀——当然,避开了任何可能的伤处,力道也轻得像挠痒痒。

太宰笑着轻松格挡开,顺势抓住了中也的手腕。他没有再把人拉回怀里,而是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在中也汗湿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温暖的吻。

“噩梦退散。”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像羽毛拂过心尖。

额头上那点温热的触感,真实而柔软,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彻底驱散了最后一点梦魇的阴霾。中也看着近在咫尺的、带着温柔笑意的脸,看着那双不再冰冷、而是盛满了晨光和自己的倒影的鸢色眼睛。

擂钵街的冷雨,水泥囚笼的惨白灯光……都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模糊成一段荒诞而遥远的背景。只有眼前这个温暖的、真实的太宰治,和他带着阳光味道的怀抱,清晰得如同烙印。

“饿了。”中也移开视线,耳根微红,生硬地转移话题,试图掩饰心底翻涌的暖流和一丝残留的、被噩梦惊吓后的委屈依赖。

太宰了然地笑了笑,松开他的手腕,掀开温暖的被子下了床。晨光勾勒出他穿着柔软睡衣的、略显清瘦却挺拔的身影。

“遵命,中也大人~”他拖长了调子,带着惯常的戏谑,走向卧室门口,“噩梦惊魂,需要补充能量。煎蛋要溏心的,对吧?”

他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把,又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床上、橘色头发在晨光里显得有些毛茸茸的中也,鸢色的眼眸弯起,盛满了温柔的晨光。

“别怕,”他轻声说,声音带着奇异的安定力量,“梦都是反的。”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卧室。外面很快传来厨房里锅碗瓢盆轻微的碰撞声,还有煎蛋在热油里发出的、令人心安的滋滋声。

中也靠在柔软的床头,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是温暖的阳光味道、干净的皂角清香,还有隐约传来的食物香气。他抬起手,看着自己完好无损、没有任何绷带缠绕的肩膀。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额头上被吻过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

他闭上眼,再睁开。擂钵街的冷雨和绝望,彻底消散。只剩下窗外明媚的晨光,和厨房里传来的、属于人间烟火的、温暖而真实的声响。

噩梦退散。

晨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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