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目光沉沉地在她脸上停驻片刻,对着身后的扶风挥了挥手。
见他允了。
谢锦昭也不再客气,在扶风耳畔低语了几句。
便见他一脸吃惊的退了出去。
秦翊很好奇,她对扶风说了什么,竟能让他露出那种贱兮兮的表情。
不多时,扶风便引着数名身段婀娜、衣着冶艳的女子,悄然出现在谢承云的牢房外。
这些女子都是谢锦昭吩咐扶风去红楼找来的姑娘。
得了明确的指示,由狱卒“客气”地“请”入了关押谢承云的那间囚室。
起初,谢承云还当是自己连日惊惧,眼花了。
待定睛看清眼前竟是几位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精神陡然一振,方才那阶下囚的颓丧困顿一扫而空。
心想着,这些定是母亲心疼他,特意寻了这些人来给他解闷消遣。
他哪里知道,这“惊喜”的背后,是何等算计。
不消片刻,那牢房内便传出了男女调笑的声响,靡靡之音在这素来只有刑讯惨叫的昭狱中显得尤为突兀刺耳。
谢锦昭自始至终未曾露面,仅凭着那道细小的缝隙,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
平静的眸子里,审视着面前这一出早己烂熟于心的戏目,眼底却隐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峭。
秦翊将她的神情尽数收入眼中,尤其捕捉到了她唇边那抹稍纵即逝、带着几分冷酷的快意。
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这女人,对付起自己的亲兄长,手段当真不留半分余地。
这便是她口中的“排解寂寞”?
倒是有趣。
牢房内传来的声音愈发不堪,与这阴森的昭狱格格不入。
秦翊无声地上前一步,从腰间取下一方素色锦帕,动作自然地覆上了谢锦昭的双眼,将她与那污秽景象隔开。
他身形微俯,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平稳。
“此等腌臜事,卿卿还是不看为好,免得污了眼,日后学坏。”
听了他的话,谢锦昭这才后知后觉。
自己此刻,只是个刚及笄不久的少女。
面对谢承云与那些女子不堪入目的行径,她竟能做到心如止水,面不改色。
这般反应,于常理而言,的确有些骇人。
可谁又知晓,上一世,她虽未曾真正侍寝,却早在入宫之初,便被宫中那些精于此道的教习嬷嬷,将取悦帝王的种种手段尽数灌输。
眼前谢承云这点阵仗,与她曾被迫观摩学习的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实在算不得什么。
秦翊看她摘下丝帕后依旧神色自若,眸中不由掠过一丝讶异。
他的卿卿……喜欢看这些?
谢锦昭转过身,手中把玩着那方还带着他体温的丝帕,望向秦翊。
方才的冷漠疏离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柔婉浅笑。
眼波流转间,楚楚动人。
“首辅大人,锦昭此举,实属无奈。家兄困于牢狱,日夜忧惧,精神己是萎靡不振。若不寻些乐子予他,怕是真要憋出病来。此事还望大人看在锦昭面上,通融一二,莫要外传,以免折损了谢家的颜面。”
她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
似依赖,又似恳求。
那双明眸水光潋滟,顾盼之间,与方才那个冷眼旁观的女子判若两人。
秦翊的视线落在她那张明艳不可方物的脸上,那双看似清澈无辜的眼眸深处,此刻却盛满了精心雕琢的讨好与引诱。
他静默不语,并未立刻允诺。
谢锦昭见他如此,心念一动,不着痕迹地上前一步,两人间的距离倏然拉近。
少女身上那股独特的清雅冷香,此刻仿佛被体温催化,若有似无地裹挟着一丝极淡的甜,丝丝缕缕,霸道地钻入秦翊的鼻息。
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沙哑与魅惑,气息几乎拂上他的耳廓。
“大人……会替我保密吗?”
她是在求他吗?
秦翊低眸。
少女那双素日里总是带着笑意桃花眼,此刻微微上挑,眼角眉梢皆是风情,刻意编织出醉人的温柔与缱绻。
“家兄在昭狱的这些时日,还要劳烦大人多多费心照拂一二。”
她微微仰首,下颌的弧线优美,温热的呼吸轻柔地扫过秦翊的颈侧肌肤,激起一阵微不可察的酥麻之感。
秦翊的眸色骤然转深。
他能清晰感觉到女子柔软的身体几乎要倚靠上来,那股独特的馨香无孔不入,疯狂的搅动着他的心绪。
他见识过无数费尽心机投怀送抱的女子,也洞察过无数深藏不露的算计灵魂。
但谢锦昭,总归是不同的。
她大胆,却又分寸拿捏得极好;
她算计,却又带着一种旁人没有的孤注一掷的狠绝。
因此,他每次都没法推开她。
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眸子牢牢锁着她,似要穿透她所有伪装,窥见她最真实的意图。
谢锦昭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指尖在他手背上若有似无地轻轻划过,带着一丝明目张胆的撩拨。
她深知,对付秦翊这般的人物,寻常的示弱与哀求全无用处,唯有让他觉得你这个人本身足够有趣,或者与你合作有利可图,方能真正令他驻足。
良久,空气中只余下牢房内隐约传来的淫靡之声。
秦翊终于缓缓启唇,声音依旧低沉磁性,却比方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味。
“卿卿为令兄如此设想周到,倒真是……用心良苦。”
他几乎要被自己这句点评逗笑。
这小狐狸,一本正经地说着最荒唐的理由。
谢锦昭闻言,唇畔的笑意愈发娇媚动人。
“首辅大人谬赞。锦昭不过是……想让大家都好过一些罢了。”
她答得滴水不漏,眼底最深处却闪烁着狡黠的光。
“此事,本官可以当作不知。”
秦翊终于松了口风,目光却依旧盯着她那张又纯又欲的小脸,指尖轻轻拂过那鲜红的唇瓣,意有所指的说道。
“不过,谢大小姐,玩火还需谨慎。”
隔壁牢房里正在上演那等子龌龊事情,本就看得他浑身不适。
再看着面前这香软的少女,秦翊生怕自己做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
谢锦昭温顺的“嗯”了一声,纤细的手指却愈发大胆,轻轻缠上他一根手指。
“此事过后 ,锦昭定会好好报答秦大人。”
那“报答”二字,她说得意味悠长,其中深意,引人无限遐思。
秦翊垂眸,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芙蓉娇靥,以及那双闪动着算计与诱惑光芒的眸子,终是没有再多言,算是默许了她那柔软的手指在自己手上似有若无的缠绕。
昭狱固有的阴寒,似乎也因这片刻间涌动的暧昧气息,悄然升腾起几分莫名的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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