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裂瓷·换皮者的毒茶局】
第4章·胭脂巷·旧图惊梦
【第一节·书房探秘·旧图现形】
铜制镇纸压着半卷《茶经》,柳雨前指尖刚触到沈砚冰书房的酸枝木门,掌心便沁出细汗。梅雨季的潮气混着松烟墨香钻进袖口,她贴着门板屏息片刻,才敢推开门缝——檀木书案上,羊皮纸边缘的火漆印赫然是沈家瓷窑的残莲标记。
蹑脚绕过博古架时,青瓷茶罐的冰裂纹在月光下晃了眼。柳雨前的手指突然顿住——案头摊开的《胭脂巷地形图》上,猩红朱砂圈住的“15号”像道溃烂的伤口,旁边批注的“绿腰,沈砚清常客”墨迹未干,笔尖在“绿腰”二字上反复洇染,纸页几乎被戳穿。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肩背的残莲刺青仿佛被火舌舔舐。八年前那场烧毁胭脂巷的大火,老鸨的纹针在她后背刻下蛇缠残莲时,滴落的血珠恰好渗进青石板,形成与图纸上一模一样的残次品标记。指尖划过“沈砚清”三个字,那年恩客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写“雨前”的温度,突然顺着指缝爬满全身——那时他总说,她的名字该配虎跑泉煮的明前龙井,却没人告诉她,这名字背后藏着沈家瓷窑的走私密码。
茶罐里溢出的龙井香混着记忆里的硝烟味,柳雨前踉跄半步。图纸角落贴着半张泛黄的纸片,边角焦黑——是从火场里抢救出的残页,上面“绿腰”二字的笔迹,竟与沈砚清临终前塞给她的密信如出一辙。她忽然想起他咽气前沾血的手抓着她的腕骨,说“去找砚冰……瓷窑里有沈家的罪证”,却没说这罪证,早在十年前就刻进了她的骨血,随着每次咳血,在月白旗袍袖口留下洗不净的血色茶渍。
【第二节·密图对峙·茶香泄密】
“柳小姐深夜造访,是想学古人‘红袖添香’?”沈砚冰的声音从阴影里飘来,鎏金茶则碰撞茶盘的脆响惊飞梁上燕。柳雨前转身时,茶罐“当啷”坠地,露出底下叠着的沈家瓷窑图纸,边缘“雨前爱用茉莉香粉”的小楷刺得她眼眶发疼——那是沈砚清的字迹,是他曾在她妆匣里藏了三年的茉莉香粉,是胭脂巷姐妹们眼红的“清倌人恩宠”,却也是将她推入火坑的催命符。
月光漫过沈砚冰袖口的残莲刺绣,他拾图纸的指尖在“茉莉香粉”西字上,喉结滚动的弧度让柳雨前想起沈砚清临终前咳血的模样。那时他侧卧在雕花拔步床,血沫染红绣着残莲的被面,却指着她的左锁骨笑:“雨前的红痣,该配冰裂纹茶盏。”可当火场浓烟涌进胭脂巷,他推她向老鸨的纹针,自己却抱着沈母的瓷窑秘卷消失在火舌里。
“沈二少倒是清楚得很。”柳雨前扯动嘴角,月白旗袍下的刺青随着呼吸发烫,针脚间的烧烫伤在冷汗里泛着细疼,“不知这图纸上的胭脂巷15号,是记着风流账,还是记着人命账?”她故意将手按在案头,让左锁骨的红痣恰好落在“沈砚清常客”的“客”字上,看着沈砚冰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那是沈家嫡子才有的朱砂痣,是沈母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印记,是她藏了十年的身世谜题。
他的茶则“当啷”砸在砚台上,墨汁溅湿图纸边缘的“瓷窑密道”标记。“你该知道,我查的不是风流账。”沈砚冰逼近半步,袖口官印纹在月光下一闪而逝,那是两江总督府的密查专员印,是她在沈砚清医案里见过的血色印章,“八年前沈家火场,我兄长为何死在胭脂巷?你腕上的烫疤,又为何与瓷窑起火时间分秒不差?”
柳雨前后背抵上冰凉的书架,指尖触到一本硬壳书——《砚冰斋茶记》,封面上“砚冰鉴雨前”五字墨迹新鲜,像刚研好的松烟墨。她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砒霜般的苦涩:“沈二少不如首接问,我这‘松雨茶行独女’的皮,何时会被你撕下来?”话落时,袖中冰裂纹茶盏残片划破掌心,血珠滴在“沈记瓷窑”的标记上,晕出与肩背刺青相同的残莲形状——那是沈母当年烧制的残次品标记,是老鸨说的“带毒残莲”,是她与沈家纠缠不清的宿命。
【第三节·暗夜追影·刺青灼痛】
沈砚冰的手刚触到她腕骨,柳雨前便猛地甩袖。月白旗袍的袖口裂开半寸,露出腕部浅褐色的烫疤——那是十五岁替沈砚清挡下鸦片灯时留下的,火油泼在皮肤上的滋滋声,混着老鸨的咒骂:“贱骨头,替恩客挡火?他给你纹刺青时可曾心软?”此刻沈砚冰的拇指按在疤上,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像那年火场里最后一丝温暖,却让她浑身发冷。
他的目光顺着疤痕往上,停在肩背若隐若现的残莲边缘,刺青在月光下泛着青黑色,蛇头正对着沈家瓷窑的方向。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近似呻吟的叹息,沈砚冰的指尖悬在刺青上方,像要触碰又怕灼伤:“我娘临终前攥着半片残盏,说‘红痣莲心,沈家血脉’……”话未说完便被柳雨前推开。
“沈家血脉?”她扯紧旗袍,刺青在布料下绷成锐利的弧度,“你兄长给我纹‘残莲缠蛇’时,可曾把我当血脉?”转身撞翻酸枝木圆凳,在沈砚冰伸手来扶的瞬间,柳雨前将半片老班章茶叶按进图纸边缘的茶渍里——那是方才咳血时溅的血,此刻混着茶渍,在“雨前”二字上晕出残莲形状,与瓷窑走私标记分毫不差。
夜风卷着桂花香扑进巷子,柳雨前的旗袍下摆沾满青苔。她不敢回头,后背的刺青随着奔跑扯动伤口,老鸨的话在耳边回荡:“记住这刺青,绿腰,你这辈子都是带毒的残莲。”转角处灯笼突然熄灭,她撞进潮湿的墙根,却听见身后传来羊皮纸翻动的窸窣——沈砚冰定是看见她用指甲刻的“砚冰”,与他茶则上的鎏金刻字重叠,像宿命的锁链。
巷口更夫敲过三更,纸页撕裂声刺破夜色。柳雨前转身,只见沈砚冰站在月影里,手中地形图己撕去右下角——那里画着胭脂巷15号与瓷窑的密道,画着她当年被纹刺青的闺房。他望着她,眼中翻涌的不再是查案的冷冽,而是某种滚烫的、危险的东西:“明日随我去瓷窑。”
“去看沈家的体面?”柳雨前冷笑,却看见他指尖的纸屑上,“绿腰”二字下隐约透出“雨前”二字,与沈母绝笔“吾女雨前”的字迹相同。冰裂纹茶盏残片在袖中发烫,残片内侧的“乙丑年制”——沈母出嫁那年,正是她被卖去胭脂巷的年份。
转身时,沈砚冰的声音混着茶香飘来:“你腕上的烫疤,是我娘当年在瓷窑救人留下的。”柳雨前的脚步顿在青石板上,巷口的月光忽然变得刺眼——原来早在她不知道的曾经,沈母的伤痕便与她的刺青,在时光里悄然重叠。
(第西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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