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砷剂苦·药瓶藏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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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砷剂苦·药瓶藏恨

 

《荼烟生》

【第一卷·裂瓷·换皮者的毒茶局】

第17章·砷剂苦·药瓶藏恨

【第一节·砷剂注射·病历曝光】

1915年大暑,梅雨季的黏腻还未退尽,教会医院的走廊却浸着刺骨的阴凉。柳雨前蜷缩在吱呀作响的铁床上,盯着护士手中的砷剂针管,玻璃管内的淡金色液体在日光下泛着青灰,像极了十五岁那年沈砚清递给她的那盏毒茶。

“柳小姐,该换药了。”护士的银制镊子夹着酒精棉球,在她腕部旧疤上擦拭时,柳雨前听见自己的刺青在肩背发出细微的灼痛。十年前的纹针曾在那里刻下“残莲缠蛇”,此刻随着针尖刺入,蛇头仿佛活了过来,顺着血脉啃噬她的肺腑。

消毒水的气味钻进鼻腔,柳雨前忽然想起胭脂巷的雪夜。那时她刚接完客,沈砚清的月白长衫带着松烟墨味闯入,茶盏里的老班章腾起细雾:“绿腰,这茶能治咳血。”可当滚烫的茶汤入喉,她尝到的不是回甘,而是砒霜特有的涩——原来从第一次侍茶开始,他就往她的命里掺了慢性毒药。

“柳小姐的药费,还是沈先生结的。”护士的话惊飞窗台上的麻雀。柳雨前望着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坠落,想起三日前在沈砚冰书房看见的密信:“柳雨前,梅毒三期,汞中毒,砷剂需每周注射,费用记在砚冰名下。”指尖无意识划过旗袍袖口,那里还留着今晨咳血的暗紫痕迹,形状竟与沈家瓷窑的残次品标记分毫不差。

消毒室的门“咔嗒”轻响,沈砚冰的身影映在毛玻璃上,月白长衫的下摆沾着泥点,像是刚从瓷窑废墟赶来。柳雨前迅速扯过被角盖住腕部针痕,却听见他与医生的低语:“和我兄长临终前的症状一模一样,都是汞中毒引发的脏器衰竭。”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沈砚清死时七窍流血的惨状突然浮现,那时她以为是火场灼伤,如今才懂,是经年累月的砒霜侵蚀。“沈二少查案,查到病房了?”她扯下针管,鲜血滴在病历本的“汞中毒”诊断上,洇出小小的黑洞,“还是说,你想确认我什么时候会死,好给沈家的体面收尸?”

【第二节·汞中毒症·医案重叠】

沈砚冰转身时,鎏金茶则在掌心转出冷光,袖口残莲刺绣被阳光晒得发白,与她腕部新渗的血珠形成刺目的对比。“你早知道茶饼里有砒霜,”他的声音像冰裂纹茶盏碎在地上,“为何还要喝?”

“不喝,”柳雨前冷笑,指尖划过病历上的“子宫萎缩”,“能活到看见沈家倒台吗?”三年前的火场记忆如潮水涌来:沈砚清将她推向密道,自己却往茶饼里撒砒霜,“你兄长说,微量砒霜能让我记住身份,却没说会让我烂掉子宫——就像你不说,柳氏的刺青是假的,我的是真的。”

茶则“当啷”落地,滚到她脚边。柳雨前看见他掌心的红痕,那是前日查账时被烛火燎伤的,此刻却比她的血更红。“医案里写着,”沈砚冰弯腰捡起茶则,指腹抚过内侧的“砚冰”刻字,“汞中毒者会出现皮肤溃烂,红痣扩散……”他忽然抬头,盯着她左锁骨的红痣,“就像你的印记,这三年来,是不是越来越深了?”

柳雨前猛地扯开旗袍领口,苍白肌肤上的红痣如滴未干的血:“所以你认定我是沈家嫡女?”她指着墙上沈母的画像,“就因为红痣、刺青、绣鞋,都在说我该是二十年前被烧死的那个?”病历本被她甩在地上,“可这上面的‘绿腰’,不过是胭脂巷的清倌人,是你们沈家走私的活账本,是被你们用砒霜泡了十年的——活死人!”

【第三节·针痕交织·两代悲剧】

沈砚冰的指尖突然覆上她的红痣,温度烫得惊人。柳雨前正要挣扎,却看见他掀起自己的袖口,三道浅红勒痕盘踞在腕骨上方,像极了她肩背刺青的蛇头:“我娘临终前,腕部也有这样的针痕,”他的声音低哑,“柳氏给她灌了三年砒霜,就为了逼她交出瓷窑暗门的钥匙。”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刺鼻。柳雨前想起柳氏指甲缝里永远的鸦片灰,想起她每次抚摸自己刺青时的颤抖——那不是母爱,是在确认毒药是否生效。“所以我的刺青,”她盯着他的勒痕,“根本不是什么沈家血脉,是你们沈家给每个女人刻的——催命符。”

“不。”沈砚冰握住她正在回血的手,输液管里的砷剂与她的血在透明管道里交锋,“你是我娘在火里用自己的血护着的。”他从怀中掏出半片残盏,盏底“砚冰雨前”的新刻在阳光下闪烁,“当年她烧了嫡女的玉坠,却把红痣、刺青、绣鞋都给了你——哪怕她知道,你会因此染上梅毒,终生咳血。”

柳雨前的视线模糊了。她想起绣鞋里的胎发、翡翠镯内侧的“雨前”、沈母画像背面的绝笔,原来所有的“宿命符号”,都是一个母亲在火海里拼了命留下的路标。“那柳氏……”

“她不过是管家的棋子。”沈砚冰的茶则划过她腕部交错的针痕,“管家需要一个带着真刺青的替身,好让海关相信沈家嫡女己死,所以柳氏卖了你,换了鸦片,也换了假刺青。”

输液管突然发出警报,柳雨前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沈砚冰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他的袖口露出半方官印,那是两江总督府的密查印记。“你查了十年,”她抓住他的手腕,针痕与他袖口的残莲刺绣重叠,“是想洗清沈家的罪,还是想救我?”

沈砚冰没有回答,只是按住她正在回血的针管。他的掌心有常年握茶则的薄茧,蹭过她的针痕时,像在抚平一道十年未愈的伤。柳雨前忽然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想起查账夜他熬夜分析药渣的背影——原来从茶宴初见开始,他的每个试探,都是在给她的死刑缓刑。

“睡吧,”他的声音轻得像虎跑泉水,“等你醒来,我带你去看沈家瓷窑的暗门。”他将残盏塞进她掌心,“那里藏着柳氏的卖身契,藏着我娘的金缮笔记,藏着沈砚清用命换的——你的生路。”

柳雨前闭上眼,砷剂的苦味在舌尖蔓延。朦胧中,她回到十五岁的胭脂巷火场,老鸨的纹针正要落下,却听见沈母的声音在火海里回荡:“雨前,我的莲心……”原来从她被推入火海的那一刻起,两个女人的命运,就被砒霜与针痕,永远缝在了同一片残莲的裂痕里——母亲用命护她生,养母用毒催她死,而沈家的体面下,藏着的从来不是茶香,而是三代女人的血与泪。

输液管的滴答声混着蝉鸣,沈砚冰望着她腕部交错的针痕,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别恨你爹,他烧了嫡女的绣鞋,却烧不掉血脉里的毒。”他握紧茶则,内侧“砚冰”二字映着她的睡颜,终于明白,这场查案从来不是为了沈家体面,而是为了让两个被砒霜泡了十年的女人,能在毒茶里,尝出一丝回甘——哪怕这回甘,要用他余生的查案与守护来换。

消毒室的门再次打开,护士端着新药瓶进来,沈砚冰起身时,月白长衫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病历本。柳雨前的诊断书被风吹动,“梅毒三期”的字样与她肩背的刺青、腕部的针痕、左锁骨的红痣,在教会医院的冷光中,渐渐连成沈家二十年未愈的毒疮。而窗外的蝉鸣,正替她问出了那个藏在砒霜后的真相:当一个女人的血,既是开窑的引,又是救命的药,她该拿什么,去换一场干干净净的人生?

(第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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