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美很替霍云霆着想，派出手底下身手最好的一位。
莫说只是护着沈清梧去医院了，就是去前线走一圈都使得。
“多谢帮主。”
霍云霆致谢后，带着冯珊离开，去昨天跟沈清梧约定好的地方。
沈清梧换了一身更能说明身份的衣服，跟冯珊对好说词。
霍云霆拿出几年前拍的一张全家福，指着霍昭华给她们两人看：“那时三姐才刚刚二十岁，上一次我见到她时，比照片上更成熟些。”
黑白照片的全家福，面容不算特别清晰。
冯珊接过去仔细看了片刻，将这张珍贵的照片还给霍云霆：“我认得了。”
沈清梧笑着说：“到时候，就全靠你了。”
看照片就能把人认出来，这个能力，并非人人都有。
“你们都小心些，要是发现有什么不对，就赶紧出来。”
霍云霆不放心地叮嘱着：“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冯珊便笑：“二当家，往日再凶险的事，也不见你这样紧张过。”
“有我在，不会让沈小姐出什么意外的。”
霍云霆自然相信她的能力。
沈清梧将双手按在腹部，弯着腰皱着眉，由冯珊扶着进了医院。
白天的博济医院，井然有序。
沈清梧装病，医生自然看不出来她的身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不行了。”
沈清梧靠在冯珊身上，虚弱地说：“让我躺躺。”
冯珊着急地问：“我家小姐到底是怎么了，你们不是医生吗，为什么看不出来。”
医生被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最后，冯珊便闹着要一张病床，让沈清梧躺着歇息。
给了她一楼的病床，冯珊又嫌要跟其他人住一间，跟自家小姐的身份不配。
跟护士闹了一通，再砸出十个大洋，顺利要到一间三楼的住院病房，还是单人间。
安静、干净。
最重要的是，只有她们两个人，方便行事。
对冯珊的能力，沈清梧简首佩服得五体投地。
如果她一个人来，效果肯定没有这么好。
别的不说，她就没办法豁出去。
掩上病房门，沈清梧有些兴奋：“现在，我们怎么做？”
冯珊看了一眼门外：“沈小姐，你就躺在病床上，剩下的事交给我。”
沈清梧有些失望。
这跟她想象中的，怎么完全不一样呢？
冯珊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说：“我的身份更方便些。要是有人来病房查看，如果连沈小姐都不在，难免会露馅。”
行吧。
沈清梧脱下外套，躺到病床上。
冯珊则拿起病房内的开水壶，装作去打开水的模样，打开门走出去。
刚才，她己经成功树立起了一个“麻烦佣人”的刺头形象，现在护士看见她，都不愿跟她打交道。
哪怕她愿意给钱，也不愿意理会她。
这给了她极大的自由。
西楼，走廊尽头的贵宾病房内。
霍昭华扶着靠窗新安装的栏杆，吃力地进行着复健。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倾尽全力。
因为用力而唇色发白，额头上早就沁出了细密汗珠。
躺在病床上这么久，浑身的肌肉都不听她使唤，有着不同程度的退化和萎缩现象。
这才短短几天，她能扶着栏杆独立行走，己经是付出了巨大努力。
程叙淮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把那个害得她遭受如此折磨的楚世昌，更是翻来覆去的骂了无数遍。
他有心想上前相助，可同时他更知道，在现阶段，她只能靠自己。
帮她，只会让她康复得更慢。
他掐着怀表：“五分钟了，昭华，先休息一下。”
霍昭华扶着栏杆拒绝：“再增加一分钟，我可以的。”
每一天的进步，都靠她一点点的坚持，积累而成。
最后一分钟过去，她累到脱力。
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简简单单的走路，就会让一个人如此辛苦。
护工和程叙淮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回到床上。
程叙淮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鸡汤香味飘了出来。
霍昭华刚苏醒的那几天只能吃清淡的流食，就怕给肠胃造成负担。
现在她慢慢适应了，可以用一些滋补的药膳。
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正常吃饭，只要不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就行。
护工替程叙淮准备好碗筷，就退了出去。
“我自己来。”
霍昭华让程叙淮把汤碗放在餐盘上。
她握着勺子，手掌不由自主地抖动着。
那么轻的勺子，在现在的霍昭华手里，却是一件沉重的负担。
她握得艰难、吃得艰难。
手与口的协调性很差，几乎是喝一半、洒一半。
霍昭华不在乎。
为了早日能见到念念，她不在乎眼下的狼狈。
想要缓解她的尴尬，程叙淮跟她讲起昨天晚上之后发生的事。
“楚世昌现在过得不好。”
程叙淮说：“他入院到现在，还没有一个人来看望。”
关于他截肢的事，今天一早，程叙淮就告诉了霍昭华。
看见楚世昌倒霉至此，他比谁都高兴。
告诉她，就是想让她断了念想。
霍昭华没有反应。
楚世昌这个人，她都己经不记得了，只能通过报纸上的新闻和别人的口中得知，他曾做过什么恶。
但她记得航运公司。
喝了小半碗汤，霍昭华放下筷子：“你说，他正在出售公司？”
“是的。”
程叙淮道：“楚世昌是个有野心的人，他想还清债务，东山再起。”
霍昭华微微一笑：“不行，我不允许。”
因为楚世昌的放任，念念才会在大雪天里被赶出家门。
她要让他倾家荡产，且一无所获。
“程二哥，我想问你借一笔钱。”
她己经欠他良多，但现在，只能再请求他帮忙。
程叙淮一转念，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想买下航运公司？”
“对。”
公司经营良好，且有她的心血。
要不是接连翻船、又遇到船坞失火，断然不可能走到如此境地。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她霍昭华，从来不是认输的女人。
“行，我答应你。”
程叙淮一向不懂该怎么拒绝霍昭华，从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走廊外，响起对话声。
“你找谁？”
白色铁艺门处的守卫，问拎着开水壶，正往里面看的冯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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