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含元殿内,晨光透过二十西扇雕花槅扇斜斜洒落,却驱不散殿内凝重如铅的气氛。唐太宗身着十二章纹冕服端坐龙椅,冕旒随着呼吸微微晃动,目光如炬地扫视着阶下群臣。当鸿胪寺卿高声宣"波斯国使者阿卜杜勒觐见"时,三百六十名文武官员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阿卜杜勒身披孔雀蓝织金大氅,在三十六名波斯武士的簇拥下步入殿内。他刻意放缓脚步,鎏金弯刀撞击青砖的声响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每一步都像是对大唐威严的无声挑衅。"外臣阿卜杜勒,拜见天可汗!"使者行完波斯鞠躬礼,突然从袖中抽出一卷染血的羊皮卷,"此来不为朝贡,只为讨一个公道!"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刑部尚书刘德威按捺不住,越班而出:"放肆!在大唐朝堂之上,岂容你血口喷人!"阿卜杜勒却置若罔闻,展开羊皮卷,上面用楔形文字与汉文双语写着密密麻麻的控诉:"陈玄策率军闯入埃克巴坦那,焚毁王宫、屠杀祭司,将波斯镇国神器'终焉之器'砸成齑粉!如今波斯瘟疫横行、洪水肆虐,皆因神器被毁所致!"
"一派胡言!"蒋师仁的副将李猛怒目圆睁,腰间陌刀出鞘三寸,"终焉之器分明是迦叶宗炼制蛊毒的邪物,陈将军摧毁它是救万民于水火!"阿卜杜勒冷笑一声,示意随从抬上青铜残片:"陛下请看,这残片上的符文与玉符同源,分明是沟通天地的圣物!"残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符文竟与玉符拓片上的纹路有七分相似。
谏议大夫褚遂良抚须沉思片刻,上前道:"陛下,波斯使者既有物证,臣请三司会审,彻查此事。"此言一出,支持陈玄策的大臣们顿时急了。鸿胪寺卿举笏板争辩:"波斯与大唐通商己久,此番突然发难,背后恐有阴谋!"而御史中丞王圭却站了出来,声音不疾不徐:"事关大唐信誉,若不查明真相,何以服众?"
唐太宗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冕旒下的眼神深不可测:"阿卜杜勒,你说陈玄策毁你神器,可有人证?"使者立刻击掌,两名波斯商人打扮的人被带了上来。其中一人颤抖着开口:"小人亲眼所见,陈将军把神器投入火海,还说要让波斯永无宁日......"话音未落,刘德威突然暴喝:"大胆奸商!可知欺君是何罪名?"
阿卜杜勒却从容不迫地取出一卷文书:"这是波斯三百六十个城邦的联名血书,还有祭司们的占卜记录。"文书上密密麻麻盖着各式印章,最上方的波斯王室印鉴鲜红如血。王圭趁机进言:"陛下,波斯乃西域大国,若处理不当,恐生战事。"
就在局势僵持不下时,蒋师仁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末将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陈将军绝无此事!"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这道伤就是在摧毁终焉之器时留下的!当时邪器中爬出万千蛊虫,若不是玉符显灵,末将早己命丧黄泉!"
阿卜杜勒却嗤笑一声:"玉符?说不定正是玉符与邪器共鸣,才招致灾祸!"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刺痛了众人的神经——质疑玉符,等同于质疑大唐的天命。殿内空气仿佛凝固,唯有铜漏滴水声清晰可闻。
唐太宗沉默良久,突然起身踱步。龙袍扫过金砖地面,发出沙沙声响。"传朕旨意,"帝王的声音打破死寂,"三司即刻会审,彻查陈玄策西征诸事。"他目光扫过波斯使者,"阿卜杜勒,若查明你等诬告,休怪朕不客气。"
退朝的钟声响起时,大臣们鱼贯而出。支持与反对的两派人马泾渭分明,隔着丹陛怒目而视。刘德威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这些波斯人,分明是有备而来!"蒋师仁望着波斯使团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寒光:"他们既然敢在长安兴风作浪,就别怪我不客气!"
而此刻在鸿胪寺驿馆,阿卜杜勒正与巴赫拉姆举杯庆祝。"今日朝堂上那几个老东西的表情,真是有趣。"使者摇晃着酒杯,杯中葡萄酒如血般晃动,"等王圭他们在三司会审时发难,陈玄策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烛光下,两人相视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阴谋得逞的快意。长安城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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