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绣庄诡雾
2023 年 7 月 17 日 00:03，暴雨后的空气带着铁锈味。陆鸣盯着手机里妹妹发来的视频，最后一帧停留在苏绣娘交叠的手上 —— 那双手的无名指上，戴着和自己同款的青铜环纹。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机械女声带着罕见的震颤："检测到时空锚点共振，即将开启 1930 年姑苏绣庄副本。"
青铜环纹骤然发烫，陆鸣眼前的驿站货架开始扭曲，快递单号化作流光缠绕成漩涡。他踉跄着抓住门把手，却看见玻璃上的倒影正在变化：工装制服褪成月白长衫，左脸的梨涡疤痕变成苏绣娘的朱砂痣，耳后浮现出和妹妹相同的红斑。
"宿主请注意，本次回溯为 ' 记忆具现化 ' 模式。" 机械女声混着老式收音机的杂音，"你将以苏绣娘孪生妹妹苏绣月的身份存在，限时 12 小时，逾期未回收诡物【双面绣绷】，将永远滞留民国时空。"
天旋地转间，陆鸣跌入潮湿的青砖地面。抬眼便是飞檐翘角的姑苏绣庄，门楣上 "苏氏绣坊" 的匾额挂着白幡，门框贴着半幅褪色的镇魂符，墨迹里隐约可见快递单号的纹路。
"绣月！你躲哪儿偷懒呢？" 穿竹布衫的中年妇女挎着竹篮冲出来，发间别着青铜簪子，"沈老爷的续弦夫人要定制并蒂莲屏风，你姐病了，这差事只能你顶上。"
陆鸣愣住 —— 这女人耳后也有红斑，和妹妹、苏绣娘如出一辙。他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后颈，指尖触到光滑的皮肤，本该存在的胎记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罗盘纹身，和沈青鸾的一模一样。
"王妈，我... 我这就去。" 陆鸣本能地接话，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少女的清甜，低头看见双手细皙，无名指上戴着枚银戒指，戒面刻着半朵缠枝莲 —— 正是缠丝梳上的图案。
绣庄后堂飘着浓重的艾草味，十二架绣绷整齐排列，每架绷面上的丝线都在自行蠕动，仿佛有活物藏在绣纹里。陆鸣走到最里间，看见雕花拔步床上躺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眉心红点如血，正是监控里的苏绣娘。
"阿月，你看..." 苏绣娘颤抖着举起手中的绣绷，上面绣着对开的并蒂莲，花瓣正面是红莲，背面却是白骨，"沈明修送来的丝线有问题，每针下去都像在扎自己的肉..."
她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咳出的不是血，而是银白色的丝线，线尾还连着极小的青铜镜碎片。陆鸣注意到她的无名指上戴着完整的青铜环纹，环纹上刻着 108 道细痕，正是系统提示的诡物数量。
"姐，我替你绣。" 陆鸣接过绣绷，指尖刚触到丝线，脑海中炸开无数碎片：1930 年 5 月 15 日，沈明修带着聘礼上门，丝线盒里藏着半张快递单；7 月 12 日深夜，绣庄突发大火，苏绣娘抱着绣绷冲进火海，而自己被锁在仓库里，耳边回荡着梳头声...
"叮 ——" 铜铃响动，穿马褂的男人掀开棉帘，腰间挂着的青铜罗盘正是沈青鸾锁骨下的纹身图案。他看见陆鸣手中的绣绷，瞳孔骤缩："苏绣月，你竟敢碰你姐的双面绣？"
"沈老爷。" 陆鸣本能地后退，发现这男人耳后没有红斑，却在喉结下方有片青铜鳞甲，和王德发临死前的症状一模一样，"绣庄上下只有我能帮姐姐分劳..."
"分劳？" 沈明修突然冷笑，罗盘发出微光，绣绷上的丝线突然暴起，缠住陆鸣的手腕，"你们苏氏姐妹以为能瞒过我？三年前在停尸房偷走缠丝梳，以为换个时空就能逃？"
陆鸣感觉手腕被勒出血痕，银戒指突然发出强光，熔断了丝线。他这才惊觉，现在的身份是 1930 年的苏绣月，而沈明修正是当时的诡物收藏家，目标正是苏氏姐妹手中的诡物。
"检测到诡物【双面绣绷】，回收进度 17%。" 机械女声在脑海中响起，陆鸣看见绣绷背面的白骨突然睁眼，眼瞳里倒映着现代的菜鸟驿站，自己的身体正趴在柜台上，青铜环纹发出求救信号，"宿主生命体征异常，建议立即建立时空锚点。"
苏绣娘突然从床上滚下来，抓住沈明修的脚踝："明修，你答应过不碰阿月的... 我们把绣绷给你，放她走！" 她的青铜环纹正在快速褪色，环纹上的刻痕逐一消失，像被无形的手抹去。
"放她走？" 沈明修抬脚踢开苏绣娘，罗盘纹发出红光，绣庄西周突然升起白雾，"你们姐妹带着 ' 时间残页 ' 和' 缠丝梳 ' 转世三次，当我查不出来？这次若不交出全部诡物，你们俩都得困在 1930 年的火场！"
陆鸣扶着苏绣娘退到窗边，看见白雾中浮现出十二具绣绷，每具绷面上都绣着现代的快递单号：ST2023070100 到 ST2023071200。沈明修的罗盘突然指向他，铜铃声变成催命符："苏绣月，你身上的银戒指是最后一件时空密钥，交出来！"
"阿月，戴上！" 苏绣娘突然扯下自己的青铜环纹，强行套在陆鸣无名指上，环纹与银戒指瞬间融合，形成完整的罗盘图案，"带着绣绷从狗洞逃，去找城南当铺的周先生，他有办法送你回..."
她的话戛然而止，沈明修的罗盘发出强光，苏绣娘的身体像皮影戏般被提起，绣绷上的丝线穿透她的手掌，将她钉在绣架上。陆鸣看见姐姐胸前的衣襟裂开，露出与沈青鸾相同的罗盘纹身，只是中心位置嵌着枚正在破碎的青铜镜。
"姐！" 陆鸣扑过去，却被白雾挡住。沈明修的笑声混着雷声传来："别白费力气了，你们姐妹本就是诡物的容器。1930 年的今天，苏绣娘就该死于火场，而你 ——"
他抬手转动罗盘，绣庄的梁柱开始燃烧，火舌中浮现出现代菜鸟驿站的货架，ST2023071700 的快递单在火中闪烁："作为第 47 任宿主，你以为能打破轮回？王德发没告诉你，每个收藏家都是前一世的诡物容器吗？"
陆鸣感觉青铜环纹在吞噬自己的意识，眼前交替闪现现代停尸房和民国绣庄的画面。苏绣娘的绣绷落在地上，双面绣突然化作流光，钻进他的环纹，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诡物回收成功，获得技能【绣纹回溯】，可编织时空丝线。"
"现在轮到你了。" 沈明修逼近，喉结处的青铜鳞甲己经蔓延到半边脸，"交出你妹妹陆小雨的转世记忆，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
他突然愣住，盯着陆鸣锁骨下方的罗盘纹身："不可能... 你居然同时拥有 ' 雨夜记忆 ' 和' 时间梳妆镜 ' 的领域？王德发那老东西到底给你灌输了多少..."
绣庄的狗洞突然传来响动，穿灰布衫的少年爬进来，腰间挂着和陆鸣相同的银钥匙："苏姑娘，跟我走！周先生说你的快递单在当铺等你！"
陆鸣认出这是三年前在驿站见过的流浪儿，他的耳后同样有红斑。少年抓住他的手，往狗洞方向跑去，沈明修的罗盘发出尖啸，白雾化作丝线追击，却被少年腰间的钥匙震碎。
"检测到时空锚点建立。" 机械女声恢复稳定，陆鸣看见少年手中的钥匙柄上，赫然刻着 "ST1930051500" 的单号，正是苏绣娘的寄件地址，"正在连接现代时空，倒计时：00:59。"
当铺内堂，周先生掀开青布帘，露出满墙的青铜罗盘，每个罗盘中心都嵌着快递单："沈明修想凑齐十二件时空密钥，重启时间长河。你们姐妹的红斑，正是诡物容器的标记。"
他指向罗盘上的倒影，陆鸣看见现代的自己正躺在驿站地板上，沈青鸾站在旁边，手中握着檀木梳，梳齿间缠着的不再是白发，而是蓝白相间的校服丝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留在 1930 年拯救苏绣娘，或者回到现代寻找你妹妹的魂魄。"
"我妹妹... 她真的是苏绣月的转世？" 陆鸣握紧双面绣绷，绣纹上的并蒂莲正在滴血，每滴血珠都映出妹妹的笑脸，"沈青鸾说，只有回收全部 108 件诡物才能逆转时间..."
"错了。" 周先生突然咳嗽，手帕上咳出半张快递单，"终极任务不是回收，而是销毁。当诡物集满，时间长河会被诡物意识吞噬，到那时 ——"
当铺外突然传来巨响，沈明修的罗盘撞破窗纸，白雾卷着绣绷碎片涌进来。少年突然推开陆鸣，银钥匙被罗盘吸走，他的身体在白雾中透明化："苏姑娘，带着钥匙去钟楼！那里有时空裂缝..."
陆鸣接住坠落的银钥匙，发现钥匙柄上的齿痕己经连成完整的罗盘图案，和自己无名指上的环纹完全吻合。周先生突然指向他的倒影："快看！现代的沈青鸾正在篡改你妹妹的记忆！"
回到现代视角，陆鸣看见沈青鸾站在驿站货架前，手中的檀木梳抵住妹妹的校服校徽，校徽上的青铜咒印正在褪色："陆鸣，你以为我真的想帮你？从你激活系统的那一刻起，你和你妹妹就是我集齐诡物的钥匙！"
"系统警告：宿主记忆正在被篡改！" 机械女声带着杂音，陆鸣感觉脑海中关于妹妹的记忆正在模糊，7 月 12 日的仓库画面、校服校徽的蓝光、甚至妹妹的笑脸都在褪色，"请立即使用【绣纹回溯】技能！"
他本能地将双面绣绷按在胸口，绣纹上的并蒂莲突然绽放，时空丝线从指尖涌出，编织成妹妹的影像。沈青鸾的冷笑从远处传来："没用的，苏绣月的转世记忆本就是我种下的锚点，你越挣扎，她消失得越快..."
1930 年的绣庄火势渐猛，苏绣娘的身影在火中变得透明，她的青铜环纹己经完全转移到陆鸣手上，环纹上的刻痕变成 3/108："阿月，记住 7 月 12 日的仓库，那里有时空裂缝的钥匙..."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陆鸣感觉有双手从背后推来。再次睁眼时，他躺在菜鸟驿站的地板上，窗外天光大亮，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沈青鸾靠在货架旁，檀木梳正梳着自己的长发，发间夹着片 1930 年的绣绷碎片。
"醒了？" 她勾唇一笑，罗盘纹身发出微光，"在民国待得挺滋润啊，都学会用【绣纹回溯】了？"
陆鸣摸向无名指，青铜环纹上多了道刻痕，锁骨下方的罗盘纹身若隐若现："你在 1930 年就认识我，对不对？沈明修是你的前世，而你一首在收集时空密钥..."
"聪明。" 沈青鸾甩开发辫，发尾缠着现代的快递单，"王德发那老东西以为选个有妹妹的宿主就能打破循环，却不知道，每一世的收藏家都是兄妹档 —— 你是苏绣月，你妹妹是苏绣娘，而我..."
她转身露出后背，狰狞的疤痕组成完整的快递单号："我是永远困在中间的局外人。只有集齐 108 件诡物，才能让时间长河分流，让我摆脱这该死的轮回。"
手机突然震动，工作群弹出新消息，这次不是通缉令，而是条诡异的取件码："ST2023071700，收件人：苏绣月，地址：城南当铺旧址。" 陆鸣盯着地址，发现正是 1930 年周先生的当铺位置，现在那里是片废墟，立着 "育英中学扩建工地" 的牌子。
"系统提示：下一诡物【时空钥匙】出现，坐标城南废墟，回收时限：2023 年 7 月 17 日 23:47。" 机械女声恢复冷静，陆鸣看见沈青鸾的罗盘纹身正在指向南方，和自己无名指的环纹共振，"该隐的血迹己经渗透时空，宿主请注意，这次的诡物有自主意识。"
沈青鸾突然凑近，指尖划过他锁骨的纹身："记住，在废墟里看见戴瓜皮帽的男人，立刻用绣绷刺他的喉结 —— 那是沈明修的转世，他手里的罗盘，藏着你妹妹被困的时空坐标。"
她转身走向门口，旗袍摆扫过地面，留下片绣绷碎片，上面绣着现代的日期：20230717。陆鸣捡起碎片，发现绣纹里藏着极小的字："别信穿旗袍的女人，她偷走了苏绣娘的记忆碎片。"
正是昨晚匿名短信的内容。陆鸣盯着沈青鸾的背影，发现她走路时不再瘸腿，和 1930 年的沈明修姿态一模一样。他摸向口袋里的银钥匙，钥匙柄上的齿痕突然渗出鲜血，在掌心写成 "双面" 二字 —— 原来每个诡物都有两面，就像双面绣绷，正面是希望，背面是诅咒。
下午三点，陆鸣站在城南废墟前，警戒线外围着施工队，他们的安全帽上都贴着快递单，单号从 ST2023070100 开始，每隔十天一张。他戴上从 1930 年带回的银戒指，戒指与青铜环纹共振，废墟在眼中变成了民国当铺。
"陆先生，好久不见。" 穿西装的男人从废墟中走出，正是沈青鸾口中的沈明修转世，他的喉结下方有片淡青色的鳞甲，"这次想聊聊你妹妹，还是苏绣娘？"
他抬手，掌心躺着枚青铜罗盘，中心嵌着 ST2023071200 的快递单，正是妹妹失踪当晚的单号："只要你把双面绣绷给我，我就告诉你，陆小雨的魂魄现在困在哪个时空裂缝里。"
陆鸣握紧绣绷，绣纹上的并蒂莲突然翻转，背面的白骨睁开眼睛，眼瞳里倒映着沈明修身后的阴影 —— 那里站着穿校服的妹妹，耳后没有红斑，却戴着和自己相同的青铜环纹。
"检测到诡物自主意识觉醒。" 机械女声突然尖锐，陆鸣的无名指传来剧痛，环纹上的刻痕开始逆向转动，"警告：时空钥匙正在吸收宿主记忆，倒计时 ——"
沈明修突然暴起，罗盘发出强光，废墟地面浮现出巨大的绣绷图案。陆鸣感觉自己的记忆正在被抽离，妹妹的笑脸、驿站的雨夜、甚至激活系统的瞬间都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 1930 年绣庄的火灾，苏绣娘在火中向他伸手。
"把绣绷给我！" 沈明修的声音混着沈青鸾的冷笑，陆鸣突然醒悟，这两人根本就是同一人，前世今生都在算计诡物。他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在绣绷上，时空丝线骤然爆发，将沈明修手中的罗盘劈成两半。
"啊！" 沈明修惨叫着后退，喉结处的鳞甲剥落，露出下面的快递单号纹身。陆鸣看见罗盘碎片中，妹妹的校服校徽正在发光，校徽上的青铜咒印连成完整的环纹，正是自己无名指上的图案。
"系统提示：诡物【时空钥匙】回收成功，获得技能【双面穿梭】。" 机械女声带着胜利的韵律，陆鸣感觉记忆回归，同时多了段不属于自己的画面：沈青鸾在停尸房对着镜子梳头，镜中映出的却是沈明修的脸。
"你果然还是选了妹妹。" 沈青鸾的声音从废墟深处传来，她的旗袍换成了 1930 年的月白长衫，耳后终于浮现出红斑，"但你别忘了，每个诡物回收后，时间都会回溯 ——"
她抬手，废墟上空突然聚集暴雨，施工队的安全帽上，快递单号开始逆向跳动。陆鸣看见自己的倒影，左脸的梨涡疤痕正在变成朱砂痣，和苏绣娘一模一样。
"下一个雨夜，我们会在 1998 年的育英中学相遇。" 沈青鸾的身影在雨幕中模糊，手中举着半张快递单，单号 ST1998090900，"那时的你，是苏绣娘的转世，而我 ——"
她转身时，长发垂落，耳后红斑与妹妹的胎记完全重合："是你妹妹的同桌，会亲手把校徽咒印塞进你书包的人。"
暴雨冲刷着废墟，陆鸣看见地面的水洼中，倒映着三个时空的自己：现代的菜鸟驿站员工、1930 年的苏绣月、1998 年的中学生。每个倒影的无名指上，都戴着青铜环纹，环纹上的刻痕依次是 3、4、5，仿佛在暗示，这不是第一次轮回。
手机震动，妹妹的号码发来新消息，这次是张照片：小雨站在 1998 年的育英中学门口，校服领口露出半枚青铜校徽，她的身后，穿月白长衫的沈青鸾正对着镜头微笑，耳后红斑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照片下方附言："哥，每一世的 7 月 12 日，我们都会在仓库相遇。这次，别再让沈明修拿走绣绷 ——"
文字突然扭曲，变成 1930 年的繁体竖排："阿月，沈明修的罗盘里藏着十二道时空裂缝，我们的红斑，是打开裂缝的钥匙。"
陆鸣握紧双面绣绷，绣纹上的并蒂莲正在滴血，每滴血珠都映出不同时空的驿站。他知道，下一个暴雨夜，自己将回到 1998 年，以苏绣娘转世的身份，重新经历妹妹的失踪，而这一次，他终于有了逆转的钥匙。
远处，施工队开始拆除废墟，推土机的轰鸣声中，陆鸣听见青铜环纹的转动声。他低头看见，环纹上的刻痕己经变成 4/108，而沈青鸾留下的绣绷碎片，正在他掌心渐渐消失，只留下句用血绣成的警告："当心镜中人，她偷走了你的第一世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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