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的泳池泛着冷冽的蓝光，千夏蹲在池边用脚尖试水，立刻缩了回来。她裹紧浴巾，偷瞄墙上时钟——距离约定时间己过十五分钟，首树却不见踪影。
"果然被耍了。"千夏松了口气，转身要走，却撞上一堵温热的人墙。
首树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头发还滴着水，白色运动外套敞着，露出里面深蓝色竞速泳衣。他手里转着秒表，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迟到十七分钟，早川同学。"
"我记错时间了。"千夏后退半步，浴巾边缘扫到池水，"噗通"一声滑进泳池。
冷水瞬间漫过头顶，她胡乱扑腾时抓住一根杆状物。浮出水面才发现自己正攥着首树的泳裤系带，而对方的表情凝固在"震惊"与"无奈"之间。
"松手。"首树声音紧绷。
千夏慌忙撒开，那根细带却像有生命般彻底解体。首树迅速潜入水中，再浮起时己重新系好，耳尖却可疑地泛红。千夏从未见过他这般狼狈，一时忘了恐惧，噗嗤笑出声。
"特训第一条。"首树板着脸游近，突然托住她的腰，"学会漂浮前，禁止袭击教练。"
他的手掌像烙铁般灼热，千夏挣扎起来："我自己能——"
话音未落，首树松手。她立刻像秤砣般下沉，慌乱中抓住他的肩膀。两人鼻尖几乎相碰，池底的光斑在他脸上晃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放松。"首树声音突然放轻，引导她仰面展开，"想象你是死鱼。"
"这算什么破比喻！"
"有效的比喻。"他的指尖划过她绷紧的后背，"死鱼才会浮在水面。"
三十分钟后，千夏终于能像块木板似的漂着。首树不知从哪变出防水相机，对着她"咔嚓"连拍数张。
"删掉！"千夏扑过去抢，被他灵巧躲开。
"特训日志需要素材。"首树翻开笔记本，千夏瞥见密密麻麻的表格，最新一栏写着：「7:15 早川千夏首次漂浮成功，表情像被雷劈的青蛙（见附图）」
"你这是人身攻击！"
首树突然合上本子："想要照片？拿奖励换。"他指向池底，那里隐约闪着荧光标记。
千夏狐疑地潜下去，发现池底瓷砖拼出"K+?"的图案。她浮上来时，首树己经坐在岸上擦头发，状似无意地问："知道什么意思吗？"
"化学式？钾离子加爱心？"
首树的手顿了一下，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明天继续，教你怎么不被钾离子淹死。"
特训第三天，千夏终于学会狗刨式。她正得意地划水，突然脚踝一紧——首树不知何时潜到水下，唇瓣轻擦过她的脚踝。气泡咕噜噜上升，像炸开一串星星。
"你干什么！"千夏呛了水，被他托着腰送上岸边。
"检查踢水动作。"首树面不改色地摘下泳镜，嘴唇因为浸泡显得格外红润。千夏突然注意到他锁骨下方有个小小的"+K"纹身，被水珠衬得发亮。
"那是..."
"社团标志。"首树迅速拉好泳衣领口，"明天学换气。"
千夏眯起眼睛。游泳社的logo明明是海豚，她昨晚才在琴子给的宣传册上见过。
周末的泳池空无一人。千夏趴在浮板上划水，忽然发现首树靠在池边睡着了。阳光穿透他微湿的刘海，在脸上投下细碎光斑。她鬼使神差地凑近，发现他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避祸指南》第37条在此刻浮现脑海：「入江首树睡着时攻击性下降87%」。千夏悄悄摸走他放在池边的笔记本，躲在更衣室翻看。
前半本是正经的游泳教案，翻到中间却变成了「早川千夏观察日志」：
- 3/14 讨厌青椒但会吃掉，因为不想浪费食物（意外地有原则）
- 3/22 紧张时会揪裙角，频率与焦虑程度成正比（最高纪录：15次/分钟）
- 4/5 发现我在看她就假装系鞋带（演技零分）
最新一页写着：「特训第五天，她终于没在见我第一时刻逃跑。进步显著。如果明天能坚持到特训结束不逃，就告诉她皮带扣的事。」
千夏耳根发烫，正想继续翻看，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合上本子，却碰掉了夹在其中的照片——那是她漂浮成功的丑照，背面却写着一行小字：「第一次碰到她腰围，56cm，与计算值误差0.3cm（心跳误差+22%）」
"偷看别人隐私是重罪。"首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千夏抬头，见他逆光站着，水珠顺着腹肌滑入泳裤边缘。她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却把笔记本掉进积水里。
首树弯腰去捡，千夏想逃，被他一把抓住脚踝。两人同时失去平衡，"哗啦"一声跌进蓄满水的拖把池。浮沉的瞬间，千夏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擦过唇角。
当他们湿淋淋地爬出来时，游泳社全体成员正站在门口，琴子手里的相机闪个不停。
"前辈！"琴子惊呼，"你们在...在洗鸳鸯浴吗？"
首树罕见地语塞，千夏趁机挣脱，却听见他在身后说："明天下午三点，教你憋气。"顿了顿又补充："这次别再带《避祸指南》了，第48条'用氯毒死他'可行性为零。"
千夏僵在原地——那本笔记她明明藏在数学书夹层里！
当晚，千夏在《避祸指南》新增一页「首树行为解密表」，却在写到最后一行时停住了笔。窗外月光正好，她摸出那张被揉皱的便签，落款处的爱心在月色下微微发亮。
与此同时，游泳社办公室的灯光彻夜未熄。首树对着电脑输入一串代码，屏幕上的三维人体模型正精确重现千夏的游泳姿势。他点开隐藏文件夹，里面整齐排列着以日期命名的视频——全是千夏特训时的影像。
鼠标悬停在删除键上许久，最终移向了备份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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