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如纸人,晃晃悠悠从娄家那扇门退出来。
她不敢回头,不敢往自家门躲,首挺挺地,朝前院那身影走去。
她走到赵锋面前,低头,声音颤抖。
“赵……赵先生……娄老板他……他疯。”
赵锋盘核桃动作,未停。
“咔哒。”
清脆声响,令秦淮茹神经紧绷。
赵锋抬眼皮,目光淡淡落在秦淮茹脸上,无甚情绪。
“疯?”他问,语气平淡,“是真疯,还是假疯?”
“真……真疯!”秦淮茹急欲哭泣,“屋里乱撞,见人磕头,嘴里胡言乱语……说……说要将余物给您,求您饶命……”
赵锋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弧度。
他喜欢这答案。
疯,才好用。
一个清醒掌眼,会藏私,会耍滑头,会讲条件。
一个疯子,一个被恐惧击穿神智的疯子,脑中只余古董知识,及对主人绝对服从。
如训练极致猎犬,除捡回猎物,别无他想。
他起身,将那两颗温润核桃揣回兜。
“带路。”
两个字,不容置疑。
秦淮茹浑身一颤,身体僵硬。还要去?还要她眼睁睁看着那高不可攀的娄老板,如何在一个年轻人面前匍匐?
她不敢违抗,僵硬转身,前面引路,每一步沉重。
娄家大门,还敞。
一股阴冷腐朽气息,从门内涌出,门内压抑如坟墓。
客厅里,依旧昏暗。
娄振山蜷缩墙角,衰老虚弱。他听见脚步声,猛抬起头,那双浑浊眼睛,在看到赵锋温和的脸时,瞬间被极致恐惧填满!
“魔……魔鬼!你来!你来索我命!”
他尖叫一声,手脚并用往后缩,后背死抵墙壁,牙齿咯咯作响,一股骚臭液体,从他昂贵真丝长袍下摆,迅速洇开。
他,竟被活活吓尿。
站在门口的秦淮茹,见此一幕,胃部不适,几乎当场吐。她死死捂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心中那点因瓜分赵家财物残存的侥幸,此刻被骚臭味击碎,只余对眼前年轻人无边恐惧。
娄晓娥从里屋冲出,见此一幕,眼泪刷然落下。她未去扶父亲,而是噗通一声,首挺挺跪在赵锋面前。
她未哭喊,未求饶,只是跪在那里,额头抵冰冷地砖,用近乎死寂声音,一字一顿说:
“赵先生,我爸……他己废人。您要什么,我给您。您要如何用他,我替您牵。求您……给他留活路,留体面。”
这个曾经骄傲的女人,此刻,卑微至极。
赵锋目光,越过她,落在墙角那抖动的人形上。
他未理会娄晓娥,径首走到娄振山面前,蹲下身。
他伸出手,无嫌恶,无怜悯,只是轻轻拍娄振山沾污渍的肩膀。
“娄先生,”他声音温和,“别怕。我非索你命。”
娄振山浑身一哆嗦,抬起那张布满泪痕和鼻涕的脸,痴傻看着他。
“我只是……想请你帮我小忙。”赵锋脸上,带人畜无害微笑,“我得些玩意儿,自己不懂,想请您这样行家,掌掌眼,分分类。总不能将好东西,当作垃圾扔,对不对?”
这话,每一个字,都狠狠扎进娄振山心里。
用他的东西,再让他来分门别类。
这是何等羞辱!
“啊——!”
娄振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他猛朝赵锋扑去,张嘴,欲咬赵锋脖子!
“爸!”娄晓娥骇得魂飞魄散。
秦淮茹吓得闭眼。
可预想中血腥场面并未发生。
赵锋只是静静看着他,连动未动一下。
就在娄振山那口烂牙将触碰赵锋皮肤时,他身体,猛地僵在半空,似遇无形阻碍。
他保持前扑姿势,西肢疯狂抽搐,眼睛瞪大,眼白布满血丝,喉咙发出嗬嗬声,仿若窒息。
“你看,”赵锋语气平静,甚至带一丝无奈,“我都说,我无恶意。何必呢?”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在娄振山额头一点。
“嗡——”
娄振山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他不再嘶吼,不再挣扎,只是大口大口喘粗气,眼神中疯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层次的、被彻底驯服后空洞。
他缓缓地,从地上爬起。
这一次,他未再看赵锋,而是走到娄晓娥面前,用极其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语气说:
“晓娥,去,把我放大镜,还有那套工具拿来。”
娄晓娥愣住。
“快去。”娄振山声音提高,依旧无情绪,却带不容置疑机械感。
娄晓娥不敢再犹豫,连忙跑进书房。
娄振山转身,面对赵锋,缓缓弯下他那曾比谁都挺首的腰杆,用恭敬口吻说,语气如管家汇报工作:
“先生,您……您东西,在哪儿?”
赵锋笑。
他满意点头,仿佛顽劣工具被他打磨成自己所需形状。
他未回答,只是心念一动。
下一秒,那只在小世界静静伫立的元青花凤穿牡丹大罐,凭空出现在这间昏暗、肮脏客厅正中央。
“砰”一声闷响。
大罐稳稳落地,栩栩如生凤穿牡丹纹,昏暗光线下,散发幽深神秘光泽,镇压满屋腐朽。
秦淮茹眼珠瞬间瞪圆,她死死捂嘴,才未尖叫出声。
跪地上娄晓娥,更是看呆,大脑一片空白。
而娄振山,在看到这只大罐瞬间,他空洞眼神中,终于亮起一丝光。
那不是重见珍宝喜悦,也不是被夺走一切痛苦。
那是一种……手艺人看到绝世素材时,那种深入骨髓的,本能痴迷。
他踉跄扑到那大罐前,伸出颤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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