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间办公室里，车间主任李明义正端着搪瓷缸子喝水，见易中海进来，放下缸子，脸上没什么表情：“老易，有事？”
“李主任，”易中海脸上堆着笑，从兜里摸出两根大前门递过去，“这不是赵锋那孩子嘛，我邻居，赵卫国的独苗。他爹妈都没了，孩子一个人不容易。我寻思着，他刚进厂，人生地不熟的，又是我们院里的，我这当一大爷的，能照顾就多照顾点。您看，能不能把他分到咱们车间来？我好歹能照应着。”
李明义接过烟，夹在耳朵上，眉头微微一挑：“赵卫国的儿子？人事科那边都安排好了吧？这临时调动，不好办啊。”他嘴上说着不好办，眼神却在易中海脸上打转。
易中海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李主任，我知道这事儿让您为难。可孩子确实可怜，再说，咱们车间多个学徒工，也不算啥大事。您放心，这事儿要能成，我老易……懂规矩。”他隐晦地拍了拍自己另一个鼓囊囊的口袋。
李明义心里盘算着。易中海在厂里有些老资格，人脉也广，又是八级钳工，轻易不好得罪。这赵锋是个新来的顶岗学徒，无足轻重，卖易中海个人情，还能有点实际好处，何乐不为？他沉吟片刻，道：“行吧，冲你老易这话，我去人事科问问。但不一定成啊。”
“哎，那太谢谢您了李主任！您费心！”易中海连声道谢，脸上笑开花。
李明义溜达到人事科，找到相熟的科员小张。“小张，忙着呢？”
“李主任，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小张客气地起身。
“问个事儿，”李明义也不绕弯子，“新来的那个顶岗的，叫赵锋，赵卫国的儿子，是不是分到电工班了？”
“是啊，刘科长亲自批的，手续都办完了，下周一报到。”
李明义从兜里掏出一包没开封的大前门，塞到小张手里，压低声音道：“小张，帮个忙。这赵锋，我们车间想要。就是个学徒工，放哪儿不是放？我们车间最近也缺人手打杂。你看……”
小张掂了掂手里的烟，又看看李明义，心里门儿清。一个顶岗的学徒工，确实不算什么大事。他笑道：“李主任您都开口，我还能说什么？我跟科长打个招呼，问题不大。就是个学徒，安排在您车间学技术，也是应该的。”
“那敢情好！谢了啊小张，改天请你喝酒！”李明义目的达到，心情舒畅。
回到车间，李明义找到易中海，脸上带着一丝得意：“老易，事儿给你办妥了。赵锋那小子，分到咱们一车间了。”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瞥了易中海一眼，“不过，人事科那边，我可是费了不少口舌……”
易中海立刻会意，脸上笑容更盛：“李主任您放心，我老易说话算话！那小子到我这儿，您就擎好吧！”他心里一阵得意地冷笑：赵锋啊赵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到我一车间，看我怎么炮制你！最脏最累的活儿都给你小子留着，技术？门儿都没有！让你当一辈子最低等的学徒工，累死累活还拿不到几个钱！
赵锋此刻并不知道轧钢厂里针对他的阴谋正在酝酿。从轧钢厂出来，他心里琢磨着钱的事。这年头，没钱寸步难行，屋子要修缮，生活要改善，都得花钱。现在自己明面上没钱，还是要搞一笔来路正规的钱来。
他信步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什刹海边上。冬日的什刹海冰封如镜，不少人在冰上玩耍，有的在滑冰，还有一些人，则在冰面上凿开窟窿钓鱼。
“鱼？”赵锋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好东西，既能自己吃，也能卖钱。凭他如今的精神力，钓鱼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什刹海里的鱼，怕是要遭殃。他记得供销社是收购鲜鱼的，可以去问问行情。
打定主意，赵锋首奔附近的供销社。一问，供销社果然收鱼，价格还算公道，活蹦乱跳的鲜鱼，能给到两毛五一斤。赵锋心中大喜，当即花钱买一根最便宜的竹制鱼竿，一些鱼线鱼钩，又要一个大麻袋。
准备妥当，赵锋回到什刹海，找了个僻静、人少的水域。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在冰面上凿开一个碗口大的冰窟窿，穿上鱼饵，将鱼钩沉入水中。与别人不同的是，他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手，探入水下，轻易就能感知到鱼群的动向，甚至能“引诱”那些的鱼儿主动上钩。
不过片刻功夫，他手上的鱼竿就猛地一沉，一条半斤多重的大鲫鱼被他轻松提出水面，活蹦乱跳地在冰上打挺。
接下来的时间，赵锋几乎是竿竿不落空，钓上来的多是鲫鱼、鲤鱼，个头都不小。他这边下钩如有神助，很快就引来附近其他钓鱼人的注意。
“嘿！哥们儿，你这运气可真好啊！”一个中年人羡慕地看着赵锋脚边己经快装满半麻袋的鱼。
赵锋笑笑，没多说话。
又过一会儿，他麻袋里的鱼己经快满了。一个穿着棉大衣的小伙子凑过来，试探着问：“大哥，您这鱼……卖吗？我家里孩子想吃口鲜鱼，跑了好几趟供销社都没买着。”
赵锋想了想，点头道：“卖倒是不卖，不过你要是有富余的粮票，可以换。”
“粮票？”那小伙子眼睛一亮，“行啊！我有！怎么换？”
“一斤鱼，换二斤全国粮票。”赵锋开出价码。这年头粮票可金贵，有时候比钱还好使。
小伙子一听，觉得划算，当即从兜里掏出粮票，跟赵锋换了五六斤鱼，喜滋滋地走了。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赵锋用一部分鱼换了不少粮票，麻袋也彻底装满。他估摸着这麻袋鱼少说也有一百斤。
他扛着沉甸甸的麻袋来到供销社，过秤一称，足足一百零三斤。供销社的收购员也是啧啧称奇，按两毛五一斤的价格，扣掉零头，给赵锋二十五块钱，外加一些零票。赵锋特意留下两条最大最肥的鲤鱼，准备给街道办的王主任送去，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人家。
看看天色，还不到下午西点。赵锋掂了掂口袋里的钱和粮票，心里乐开花。这点时间就赚二十五块，这买卖做得！他决定趁热打铁，今天再干一票。
于是，他又回到什刹海，换个地方继续垂钓。凭借着强悍的精神力，鱼儿依旧是源源不断地上钩。等到天色擦黑，赵锋估摸着又钓了将近两百斤鱼。他没有再拿去供销社，这年头，太扎眼不是好事。他将这些鱼分批藏在什刹海附近几处隐蔽的角落，准备明后天再慢慢处理。
一天下来，光是卖给供销社和换粮票的鱼，就让他净赚二十五块钱和不少粮票，手里还留着两条大鱼。如果把今天钓到的鱼都变现，少说也有七十五块钱！这可是一笔巨款！要知道，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二三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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