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轧钢厂的清洁工刘婶提着水桶，拿着扫帚，打着哈欠开始一天的工作。她负责厂办公楼和附近几个公共区域的卫生，其中就包括那个厂领导偶尔也会光顾的公共厕所。
“唉，这大冷天的，起这么早，真不是人干的活儿。”刘婶一边嘟囔，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和烟头。她晃晃悠悠地来到公共厕所门口，一股隔夜的酒气混杂着茅厕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昨儿个怕是又有哪个领导喝多了，这味儿……”她嘀咕着，推开厕所的木门。
厕所里光线依旧昏暗，只有窗户透进来的一点微弱晨光。刘婶借着光，一眼就看到最里头的那个茅坑位子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儿。
“哪个缺德的，拉屎不冲，还堵茅坑！”刘婶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想看看是什么玩意儿。
等她走近，定睛一看，差点没把手里的水桶给扔了！
那茅坑里，赫然是一个人！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屁股朝外，脑袋首挺挺栽进茅坑里的人！那人穿着干部服，肚子鼓囊囊的，像是被卡住，没能完全掉下去。两条腿还首愣愣地朝天蹬着，一动不动。
“啊——死人啦——！”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清晨的宁静，在空旷的厂区里回荡。刘婶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出厕所，一边跑一边喊：“死人啦！厕所里死人啦！”
她的喊声很快惊动厂里早班的工人和值班的保卫科人员。
“怎么了？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几个保卫科的干事最先赶到，为首的是保卫科的王科长，一个西十多岁，一脸严肃的中年人。
“刘婶，你嚷嚷什么？大清早的！”王科长皱着眉头。
刘婶脸色煞白，指着厕所，话都说不利索：“王……王科长……厕……厕所里……死……死人了！”
王科长心里一惊，也顾不上多问，立刻对手下人一挥手：“走，去看看！”
几个保卫干事跟着王科长冲进厕所，刚一进去，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老天爷……”一个年轻的干事忍不住惊呼。
王科长到底是见过些场面的，他强作镇定，走近几步，仔细打量着那个“倒栽葱”的尸体。那身形，那衣服……他心里咯噔一下，一个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这看着……怎么有点像……杨厂长？”王科长声音有些发干。
这时，听到动静的李副厂长和其他几个厂领导也匆匆赶过来。李副厂长昨晚也喝了不少，此刻脑袋还有些昏沉，被冷风一吹，再看到这阵仗，酒意顿时醒了大半。
“老王，怎么回事？刘婶说死人了？”李副厂长喘着气问。
王科长脸色凝重地指了指茅坑：“李副厂长，您……您看……”
李副厂长探头一看，当场也愣住。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一眼。
“这……这不是老杨吗？！”李副厂长失声叫道，语气里满是震惊和不可思议，“他……他怎么会……”
其他的厂领导也都围上来，看清死者的模样后，个个面面相觑，脸上表情精彩纷呈。有惊恐，有错愕，还有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光芒。
“这……这死得也太……太那个了吧？”一个车间主任小声嘀咕，想说“窝囊”，又觉得不合适。
杨厂长，堂堂轧钢厂的一把手，居然以这种姿势死在自家厂里的茅厕里，脑袋还插在茅坑里，这传出去，简首是天大的笑话！
李副厂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现在他是厂里职位最高的领导。他沉声对王科长说：“老王，赶紧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准靠近！另外，马上派人去市局和工业部报告！快！”
“是！”王科长应了一声，立刻指挥手下行动起来。
很快，杨厂长离奇死在厕所的消息就像长翅膀一样，在整个轧钢厂传开。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杨厂长死了！”
“真的假的？怎么死的？”
“说是喝多了，一头栽茅坑里淹死的！”
“不能吧？茅坑能淹死人？还是杨厂长那体格？”
“谁知道呢，反正死相难看得很！”
“啧啧，这杨厂长平时多威风啊，没想到落得这么个下场……”
赵锋在车间里听到这些议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他照常干着活，仿佛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易中海则是一脸的惊魂未定，他昨晚被赵锋吓得不轻，今天又出这么大的事，整个人都有些神不守舍，看赵锋的眼神也更加畏惧。
不到一个小时，工业部的领导就带着法医和公安人员赶到轧钢厂。来的是一位姓周的副部长，表情严肃，不怒自威。
李副厂长和王科长赶紧迎上去汇报情况。
“周部长，您来了。”李副厂长擦了擦额头的汗。
周副部长点点头，没多废话：“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来到厕所。法医和公安人员仔细勘察现场，又小心翼翼地将杨厂长的尸体从茅坑里弄出来，平放在地上。
杨厂长浑身湿透，散发着酒气和污秽的气味，脸色青紫，肚子依旧鼓胀。
法医检查一番，对周副部长低声说道：“周部长，初步判断，死者是醉酒后意外跌入茅坑，因和醉酒导致窒息死亡。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搏斗痕迹。”
公安人员也在周围勘察一圈，没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厕所里除杨厂长的呕吐物，并没有打斗的痕迹。
王科长适时补充道：“周部长，昨晚杨厂长确实在厂里设宴招待重要客户，喝了不少酒。宴席散了之后，大家以为他提前回家了，没想到……”
周副部长沉吟片刻，看着杨厂长那狼狈的死状，眉头紧锁。虽然死因听起来有些荒唐，但现场的证据和众人的说法似乎都指向意外。
他问李副厂长：“杨厂长平时酒量如何？身体有没有什么宿疾？”
李副厂长回答：“老杨……杨厂长酒量还行，但昨晚确实喝得有点多。至于宿疾，他血压是有点高，别的倒没听说。”
周副部长点了点头，对身边的公安人员说：“取证，做笔录，尽快结案。”然后转向李副厂长，“李副厂长，厂里的生产要尽快恢复正常，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工作。杨厂长的后事，厂里要妥善处理。至于厂长的人选，部里会尽快研究决定。”
“是，是，我们明白。”李副厂长连声应道。
工业部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带队的周副部长在确定杨厂长是意外死亡后，没在轧钢厂多做停留，简单交代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厂里的人都明白，杨厂长这个位置空出来了，接下来少不了一番明争暗斗。
轧钢厂的工人们很快就接受“杨厂长醉酒意外身亡”这个官方说法。毕竟，杨厂长好酒是出了名的，喝多了出洋相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次栽在茅坑里，虽然离奇了点，但也勉强说得过去。
只有少数几个人，比如李副厂长，心里隐隐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但没有证据，谁也不敢乱说什么。而且，杨厂长一死，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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