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锋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淬毒的冰刀,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他最后那几句反问,如同一记记裹挟着冰渣的响亮耳光,狠狠抽在易中海、贾张氏等人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又透着刺骨的寒。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股从聋老太太屋里飘来的、越来越浓郁的腥臭味,如同跗骨之蛆,在寒夜中弥漫,钻进每个人的鼻孔,搅动着他们的肠胃,让不少人喉头发紧,脸色愈发难看。
“哦,对了,”
赵锋仿佛又想起什么,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些,目光似笑非笑地从易中海脸上挪到傻柱那张有些茫然和不忿的脸上,“还有,当年贾东旭带人堵我家门口,往我家扔石头、泼脏水,甚至动手打我的时候,老太太可是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指点’几句,说‘打得好’,‘这小杂种就该这么教训’。那时候,她老人家身子骨可硬朗得很,声音也洪亮,怎么就没见她出来主持半句‘公道’?怎么没见她‘不薄’我半分?”提及往事,赵锋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却掠过一丝几乎被极致冷静所掩盖的、令人心悸的寒芒。
傻柱被赵锋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脑海中不由自主闪过当年自己确实也跟着起哄,甚至还从瘦弱的赵锋手里抢过窝窝头的画面,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平日里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在赵锋这平静却如深渊般的眼神下,竟有些施展不开,脚下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易中海的脸色己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首是铁青中透着灰败,额角的青筋因愤怒和难堪而突突首跳,太阳穴也跟着一鼓一鼓。他万万没想到,赵锋竟然敢在全院大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辛辛苦苦几十年维持的“道德高地”和聋老太太的“老祖宗”牌坊,用如此赤裸裸的方式,扒得底裤都不剩!
“赵锋!”易中海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股子从聋老太太屋里飘来的臭味此刻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你……你这是血口喷人!老太太她……她年纪大了,有时候是糊涂点,但她对院里,对你家……总体上还是……”他想说“还是好的”,可是在赵锋那洞悉一切、冰冷刺骨的目光下,这话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觉得自己的伪装被一片片撕碎。
“总体上?”赵锋轻笑一声,那笑声落在众人耳中,却比凛冬的寒风还让人发冷,“一大爷,您这话,亏心不亏心?是总体上把我父母留下的房子算计给贾家,还是总体上看着我被全院欺凌,差点活活饿死、病死,让我家破人亡?这‘总体’二字,用得可真是巧妙啊,巧妙到让人恶心!”
“你……你胡说八道!你个天杀的小畜生!你不得好死!”贾张氏终于从震惊和赵锋言语带来的刺痛中反应过来,像被踩住尾巴的野猫般炸毛,干瘪的胸膛剧烈起伏,指着赵锋的鼻子破口大骂,“老太太对你家怎么不好了?那是你爹妈短命!是你自己命贱克亲!现在老太太病了,你就落井下石,你还是不是人!老贾呀——你睁开眼看看这个没人性的畜生啊——他要活活气死我老婆子啊——”
她熟练地就想往地上一坐,准备开始她那套哭天抢地、撒泼打滚的经典戏码。
“闭嘴!”
赵锋眼神骤然一冷,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令人遍体生寒的森然杀气。那股子冰寒刺骨的气息,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凛冽百倍,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贾张氏的喉咙。
她的哭嚎戛然而止,后面的词儿硬生生憋回去,身体僵在原地,仿佛被施定身法。
她对上赵锋那双幽深得不见底、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眸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仿佛被什么择人而噬的恐怖凶兽盯上,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原本要撒泼的动作硬生生停住,张着嘴,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呃呃”声,脸色惨白如鬼,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赵锋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那目光如同在看一只令人作呕的蝼蚁。他转向易中海,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一大爷,您刚才提议,各家轮流照顾老太太,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这个提议,我不赞成。”
“凭什么你不赞成?!”刘海中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他见贾张氏被赵锋一句话吓得屁都不敢放,心里对赵锋的忌惮又深几分,但官瘾发作,还是忍不住挺着肚子站出来,努力摆出二大爷的威严,“尊老爱幼是咱们院的传统!老太太现在这样,全院人都有责任!你赵锋也是院里的一份子,想推卸责任,没门!”他说话时,特意避开赵锋的眼神,却悄悄往易中海身后挪了半步,仿佛那样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阎埠贵也跟着帮腔,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道:“是啊,赵锋,二大爷说得对。这可不是钱的事,这是人心向背的大事,是咱们院的风气问题。你要是不参与,以后院里谁还看得起你?这传出去,人家会说咱们九十五号院的人连基本的孝道都不懂。”
他心里的小算盘是,赵锋这小子看着就不好惹,让他出点血,也能平息一下院里某些人的怨气,省得麻烦找到自己头上,最好是把这烫手山芋丢给赵锋。
“责任?传统?”赵锋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刘大胖,阎老扣,你们跟我谈责任?谈传统?那我倒想问问,当年我父母刚过世,我一个半大孩子,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饥寒交迫,差点饿死病死在屋里的时候,你们的‘责任心’在哪里?你们所谓的‘尊老爱幼’的‘传统’又在哪里?是谁,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样,把我家里但凡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连我父母留下的一点念想都不放过?”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缓缓刮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那些曾经参与过瓜分,或者冷眼旁观的人,无不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当众剥皮,纷纷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只觉得那股腥臭味越来越刺鼻,压得他们几乎窒息:“是谁,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对我冷眼旁观,甚至落井下石,恨不得我早点死掉,好彻底霸占我家的东西?现在,那个曾经对我家落井下石,甚至踹过最狠一脚的所谓‘老祖宗’倒了,你们倒想起来跟我谈责任,谈传统了?你们不觉得可笑吗?还是觉得我赵锋依旧是当年那个任你们搓扁捏圆、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
这话一出,院里不少人的脸都白了,冷汗浸湿了后背,尤其是当年或多或少参与过瓜分赵家财物,或者对赵锋冷嘲热讽过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股子从聋老太太屋里飘出的臭味,此刻仿佛也更加浓重,如同冤魂的控诉,压得人喘不过气。
易中海想说些什么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做人要大度”
“冤冤相报何时了”之类的屁话,但在赵锋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神逼视下,那些话到嘴边又被他自己生生咽回去。
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那套无往不利的道德绑架,在赵锋面前,竟然如此苍白无力,甚至显得无比可笑。
“所以,”
赵锋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如同最终的审判,“谁当初从老太太那里得了好处,谁平日里把老太太当亲祖宗一样孝敬巴结,谁现在就该去床前尽孝,端屎端尿。简单点说——谁养的狗,谁负责。至于我,”
他环视众人,一字一句道:“没从她那儿得到过半点好处,只承受过无尽的恶意和伤害,所以,她的死活,与我何干?”
他目光转向秦淮茹,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那眼神让秦淮茹如坠冰窟:“秦淮茹,你家当年可是从老太太和某些‘大公无私’的一大爷那里得了不少‘照顾’和‘好处’吧?比如,我父母用血汗换来的房子?现在老太太需要人照顾,你家是不是应该首当其冲,日夜侍奉,以报答老太太当年对你们孤儿寡母那份‘天高地厚’的‘恩情’呢?”
秦淮茹被赵锋点名,吓得浑身一哆嗦,脸白得像一张纸,嘴唇颤抖着,双手死死攥着衣角,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当然记得,当初就是聋老太太和易中海联手做主,把赵锋父母留下的大部分好东西和宽敞明亮的房间都“调剂”给了她家,美其名曰“照顾孤儿寡母,发扬邻里互助精神”。
现在赵锋旧事重提,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在她心上,让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羞愧、恐惧、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悔意交织在一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傻柱见秦淮茹被挤兑得摇摇欲坠,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心头一痛,脑子一热,又要站出来替她说话,却被身旁的易中海一把死死拉住,并对他使个凌厉的眼色。
易中海现在看出来了,赵锋这小子今天是铁心要撕破脸,而且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浑身都带着一股子不要命的戾气,跟他硬顶,只会让场面更难看,把自己也彻底拖下水,甚至可能激起这小子更疯狂的报复。
“至于出钱,”赵锋继续说道,目光如同寒潭般扫过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这三位脸色各异的大爷,“我倒是可以出一笔。”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愣,连易中海都有些意外,难道这小子要松口?
赵锋嘴角勾起一抹冰寒的弧度,缓缓道:“我可以出钱,买一副最好的棺材,再请几个吹鼓手,风风光光地把老太太送上路。当然,这笔钱,得等她咽气再说。毕竟,”他眼神骤然变得幽深而戏谑,“我这人,向来喜欢之美,尤其是对那些‘德高望重’的‘老祖宗’,自然要让她走得体面些,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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