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里，天还没黑透，寒风刮得人脸生疼，可一点没吹散这帮人凑热闹的兴头。
“哎，我说老阎，这事儿可真是……邪性！”
二大爷刘海中揣着手，一脸凝重地吐着白气，“一天之内，院里走了两个！这在咱们九十五号院，可是头一遭啊！”
三大爷阎埠贵的眼珠子在镜片后面精明地一转，压低声音，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可不是嘛！晦气！太晦气了！这大过年的，家家户户的门上还贴不贴对联了？我跟你说，老易这顿饭，必须请！而且得办得像样点，不然这院里的邪气压不住！”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搓着手，哈着气，满脸都是贪婪的期待
“三大爷说得对！得有肉！没肉怎么冲喜？怎么压邪气？最好再来点好酒！”
“就是就是！”众人立马跟着起哄，仿佛死的不是邻居，而是两头马上要下锅的肥猪。
刘海中听着众人附和，很是受用，摆出最终拍板的架势
“行了，都别嚷嚷了！这事儿我跟老阎心里有数。老易那边己经应下来了，明天，就在院里摆席！到时候，大伙儿都过来，咱们热热闹好好地吃一顿，把这晦气都给赶走！至于聋老太太那头……”
他话锋一转，脸上闪过一丝嫌弃，“她是五保户，有国家管，等会报给街道办，街道办会处理，省得在院里停灵，再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二大爷说的是！”
阎埠贵立马点头，这可是省钱的大好事，“只是可惜之前院里出了贼，不然聋老太婆那估计也有点好东西，那该死的贼。”
说到贼，阎埠贵咬牙切齿。
这帮人你一言我一语，三言两语间就把一个人的身后事安排得明明白白，话里话外，全是算计和嫌弃，没半分人情味。
东厢房里。
贾张氏和贾东旭把门窗堵得死死的，屋里光线昏暗，跟个地窖似的。
“东旭……我这心怎么七上八下的，老跳个没完……”
贾张氏脸色蜡黄，哆哆嗦嗦地抓着贾东旭的胳膊，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你说……王淑芬，该不会……真是咱们那药……”
“妈！”贾东旭吓得一哆嗦，猛地甩开她的手，压着嗓子吼
“您想死啊！这话能乱说吗？！跟咱们有屁关系！是她们自己命薄，阎王爷要收她们，谁也拦不住！”
他嘴上说得硬气，可后背的冷汗早就把破棉袄浸湿，腿肚子一首在打转。
“那……那老易请客，咱们去不去？”贾张氏又问，三角眼里全是惊恐和一丝没压住的贪婪。
“去！为什么不去！”
贾东旭一咬牙，恶狠狠地说，“咱们不去，不是更显得心虚吗？咱们就跟没事人一样，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谁敢怀疑咱们？秦淮茹那个贱人也流产了，咱们也是受害者！谁也别想赖到咱们头上！”
母子俩躲在阴暗的屋里，互相壮胆，却不知道一场更大的灾祸，正因为他们的贪婪和恶毒，悄然酝酿。
中院，易中海家。
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和死亡混合的怪味，冰冷刺骨。
易中海就那么首挺挺地坐在炕沿上，一动不动，像一尊泥塑。
炕上，一条崭新的被单下，是他老婆王淑芬渐渐僵硬的尸体。
他没有哭，眼里一滴泪都没有，只有一片死寂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空洞。
死了……淑芬死了。
秦淮茹肚子里的种也没了。
聋老太太也死了。
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他几十年的算计，几十年的奔波，几十年的伪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他易中海，还是个断子绝孙的绝户！
“呵呵……呵呵呵……”易中海喉咙里发出一阵干涩而诡异的笑声，听着像夜枭在叫。
他缓缓扭过头，空洞的眼神透过门缝，看向院子里那些还在为一顿饭而兴奋算计的“好邻居”。
请客？冲喜？
好啊……太好了……
一股疯狂的、毁天灭地的念头，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毒蛇，瞬间缠住他的心脏，占据他所有的思绪。
“贾张氏……贾东旭……”
他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们害死淑芬……还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好啊……我让你们吃！我让你们吃个够！”
他的目光又转向后院的方向，那里住着赵锋。
“还有那个小畜生……赵锋……”
易中海的眼神变得愈发怨毒，“从他来了这院子，就没一件好事！那小子的眼神，太平静了！他肯定也脱不了干系！肯定是他在背后搞鬼，断了我易中海的后！”
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所有的怨恨和绝望，此刻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凭什么！凭什么我易中海要落得如此下场！凭什么你们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还能活得好好的！
我没了指望，你们也一个都别想活！
都得死！全都得给我老婆子陪葬！
易中海猛地从炕沿上站起来，佝偻的身体里爆发出一种惊人的力量。
他走到墙角，从一个破旧的木箱子里翻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几包用油纸包得好好的东西——耗子药。
还是那种最猛的，黑市上淘换来的，据说沾上一点，牛都得当场倒下。
他看着手里的药包，脸上露出一抹狰狞而满足的笑容。
明天……明天就是你们的死期！
我要看着你们一个个在我面前口吐白沫，抽搐着死去！我要让这整个西合院，变成一座真真正正的坟场！
……
夜深人静。
赵锋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易中海的屋外，他甚至没有触碰门锁，意念微动，门栓便悄无声息地滑开。
屋内的空气混杂着死亡的腐朽与绝望的怨念，令人作呕。
易中海折腾了一天，又受到巨大的刺激，此刻正和衣躺在冰冷的炕上，发出沉重而痛苦的鼾声，眉头紧锁，仿佛在梦里也在承受无边的折磨。
赵锋的目光扫过他那张苍老而扭曲的脸，又落在他枕边那个被攥得紧紧的小布包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伸出手，布包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轻飘飘地飞入他掌心。
打开油纸包，里面是白色的、带着一股刺鼻气味的粉末。
“啧，真是简单粗暴的报复。”
赵锋低声自语，眼神里满是玩味的嘲弄，“就这么死，岂不是太便宜你们这群禽兽了？”
他意念一动，手中的耗子药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小油纸包。
打开来，里面是带着一丝幽甜兰香的淡粉色粉末——正是那“合欢散”。
赵锋将这包“惊喜”仔细地重新包好，又让它悄无声息地飞回易中海的枕边，放回原处，不差分毫。
做完这一切，他看着沉睡中依旧满脸怨毒的易中海，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易中海啊易中海，我帮你一把，让你这最后一出戏，唱得更响亮些。”
“让我看看，当死亡的盛宴变成一场荒诞的狂欢，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好邻居’，会露出怎样精彩的表情。”
赵锋的身影悄然隐没于黑暗中，只留下一室冰冷，和即将引爆整个西合院的导火索。
窗外，天色愈发阴沉，一场席卷整个大院的好戏，也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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