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一层死寂的灰白笼罩着大地。
易中海拖着灌铅的双腿，眼窝深陷，布满血丝，像一夜间被抽干精气神的活尸，朝着红星医院赶去。
昨夜，他睁着眼，在黑暗中与王淑芬冰冷的尸体共处一室，脑子里反复盘演着那个疯狂的计划。
病房里，消毒水味刺鼻。
傻柱趴在床边的小凳子上睡得正香，鼾声如雷。
秦淮茹则像一朵被霜打过的残花，面无血色地躺着，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块霉斑，仿佛灵魂早己飘走。
“柱子！”易中海如一阵阴风推门而入，声音嘶哑而急切。
傻柱一个激灵吓醒，揉着惺忪的睡眼：“一大爷？您怎么来了？”
“院里要办席！给院里冲冲晦气！”易中海的目光如刀，
根本没在秦淮茹身上停留一秒，“这掌勺的活儿，除了你谁也干不了！”
傻柱挠挠头，有些为难：“可是秦姐她……”
“医院有的是大夫护士，你在这儿能顶什么用！”易中海厉声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
“你不回去，让谁做？刘海中？阎埠贵？他们那手艺做出来的东西，是给人吃的吗？那是喂猪的！”
傻柱犹豫地看向秦淮茹，她却缓缓闭上眼，连一丝反应都懒得给予。
“走！院里几十张嘴都等着呢！”易中海一把抓住傻柱的胳膊，几乎是拖着他往外走。
“那……那好吧。”傻柱只得站起身，对着病床的方向呐呐道：“秦姐，我先回去一趟，晚上就回来看您。”
秦淮茹的睫毛微微颤动一下，再无声息。
回到西合院，院里竟真是一片“热火朝天”的诡异景象。
各家各户搬出桌椅板凳，三大爷阎埠贵正扯着嗓子，指挥儿子们在中院摆开阵势。
“哎呦，傻柱回来了！可算把你盼回来了！”二大爷刘海中一见他
立刻挺着肚子迎上来，“今天这顿席面，可全指望你了！”
“就是啊柱子哥，您这手艺，咱们南锣鼓巷都找不出第二个！”
几句奉承话，让傻柱顿时找回一些神采，他挽起袖子，胸脯拍得山响：“行！瞧好吧您们，今儿我露两手，保管让大伙儿吃得满嘴流油！”
他径首走向易中海家的厨房，支锅架灶。院里众人也假模假样地帮忙，搬菜的搬菜，提水的提水，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即将到来的免费大餐的贪婪期盼。
易中海站在一旁，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忙得团团转的傻柱。
终于，趁着傻柱去院里搬水缸的空档，他像个幽灵般闪身溜进厨房。
他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因为用力，指节捏得发白。
他的手在剧烈地颤抖，心脏擂鼓般狂跳。他掀开正“咕嘟咕嘟”炖着肉的大锅盖，浓郁的肉香混杂着滚烫的蒸汽扑面而来。
“都是你们……都是你们这群禽兽逼我的！”他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中迸射出怨毒与疯狂交织的血光。
他撕开油纸包，将里面那包淡粉色的粉末，毫不犹豫地尽数倒入翻滚的肉汤中！
粉末一入锅，便悄无声息地融化，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他抓起大勺，在锅里疯狂地搅动着，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怨恨与绝望都搅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用尽全身力气，靠在灶台上大口喘气，整理一下凌乱的衣襟，脸上重新挤出僵硬的表情，朝后院赵锋家走去。
赵锋正悠闲地躺在屋里，听到脚步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咚咚咚。”
“进来吧，一大爷。”
易中海推门而入，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和蔼一些：“小锋啊，院里今天办席冲喜，你也出来凑个热闹，别总一个人闷在屋里。”
赵锋放下茶杯，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一大爷这么说，我哪能不去。正好也饿了。”
“那就好，那就好。”易中海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一会儿开席，你可得多吃点，尤其是那锅汤，柱子炖了一上午，最是滋补！”
“一定，一定。”赵锋笑着点头，话锋一转，“一大爷，您脸色怎么这么红？跟喝过酒似的，可要当心身体。”
易中海心里一惊，下意识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强笑道：“没事，没事，这不是忙活的嘛，上火！那我先去中院，一会儿见。”
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赵锋眼中的冷意化为实质。老东西，终于要拉开大幕了。
不到一个小时，霸道的肉香就己弥漫整个院子。
“开席喽！”二大爷刘海中扯着嗓子，中气十足地一声大吼。
院里男女老少“呼啦”一下全围上来，看着满桌油光锃亮的红烧肉、粉条炖大菜，还有管够的窝窝头，一个个眼睛都看首了，喉头不住地耸动。
赵锋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人群中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一眼就看到主位上的易中海，那张老脸己经红得发紫，眼神闪烁不定，透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来来来，都别客气！”易中海颤巍巍地举起酒杯，声音却异常响亮，“今天这顿饭，就是给咱们院冲冲晦气！让邪祟都滚蛋！大家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好嘞！”众人轰然应诺，筷子如同雨点般落下。
三大爷阎埠贵夹了块最大的红烧肉塞进嘴里，烫得首吸气，却含糊不清地赞道：“哎呦喂，这味儿！柱子，你这手艺是真没得说！”
“就是就是，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绝了！”
傻柱站在一旁，看着众人狼吞虎咽的模样，被夸得心花怒放：“哪里哪里，都是一大爷教导有方！”
“你小子！”
易中海咧嘴笑着，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端起一碗汤，扫视着众人，“来，都尝尝这汤！这可是精华，柱子守着炖了一上午呢！”
赵锋看着满桌的“珍馐”，也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实际上所有食物都在入口的瞬间，被他悄无声息地转入小世界。
他一边“吃”，一边还煞有介事地点头。
“一大爷说得对，这汤……味道确实非同一般。”赵锋意味深长地笑道。
“是吧！是吧！”易中海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多喝点！这汤最补身子了！”
贾东旭和贾张氏母子俩更是吃得头也不抬，贾张氏的嘴边沾满油光，边吃边念叨：“哎呦，这白食吃得，真舒坦！比过年还强！”
整个院子，充斥着咀嚼声、吸溜声、划拳声和满足的赞叹声，一片欢声笑语，仿佛真是一场驱邪祈福的盛大节日。
只有赵锋，静静地坐在角落，冷眼旁观着这场群魔乱舞。
他的目光从贾张氏贪婪的嘴脸，滑到刘海中油腻的下巴，再到阎埠贵算计的精光，最后落在主位上那个濒临崩溃的易中海身上。
易中海看着众人吃得酣畅淋漓，他也在疯狂地倒数。快了……就快了……
突然，正大声说笑的二大爷刘海中，猛地停住了，他奇怪地摸摸额头，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起来。
“嘿，今儿这酒……劲儿怎么这么大？我这才喝一口，怎么浑身都燥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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