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试刀,锋芒慑群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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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试刀,锋芒慑群匪

 

泥土的腥气混着朽木的味道,在寨子里弥漫,却压不住另一种无声滋长的东西——

躁动、猜忌,还有蠢蠢欲动的试探。

源头,便是寨墙角落那间终日紧闭的低矮土屋,以及住在里面的沉默刀客。

训练场紧挨着寨墙根,是片勉强夯实的泥地,此刻更是泥泞不堪。

几个精壮汉子正呼喝着对练,木刀碰撞声沉闷。

更多无所事事的喽啰聚在西周,目光却总忍不住往场边那个孤零零的身影瞟。

冷锋靠着一截半朽的木桩,离人群远远的,像一块被潮水推到岸边的礁石。

他眼帘低垂,仿佛身外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只有怀中那柄用破布包裹的长刀,是他与这方天地的唯一联系。

“啧,瞧那德性!”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身材壮实的老匪,绰号“丧彪”,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浓痰,目光如钩子般盯在冷锋身上。

他声音洪亮,刻意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缩在耗子洞里当哑巴,抱着把破刀装神弄鬼!”

哄笑声立刻在喽啰群里炸开。

连日来对冷锋的恐惧和好奇,在丧彪的挑动下,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另一个獐头鼠目的汉子,外号“黄毛鼠”,尖声应和:

“彪哥说得对!不就是个被官军撵得屁滚尿流的丧家犬么?指不定身上还背着多少条人命债,晦气!大当家心善收留,他还真端起架子来了?”

恶毒的揣测和刻薄的讥讽像乱箭般射向冷锋。

人群渐渐围拢过来,目光混杂着鄙夷、好奇和一丝幸灾乐祸的残忍。

铁牛抱着他那柄沉重的环首大刀,站在稍远的高处,眉头拧成了疙瘩,却也没出声阻止。

铜铃大的眼睛里翻腾着复杂的光,有厌恶,有不忿,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瘦猴昨夜带回的那些关于“屠营”、“灭门”的只言片语,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周玄霄的身影出现在聚义厅二层的回廊上。

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目光平静地扫过训练场。

寨子里这股针对冷锋的暗流,他心知肚明。

今日这场面,与其强行弹压,不如…

他需要看清,这柄沉默的刀,究竟是藏在鞘中的凶器,还是己锈蚀的废铁?

他更想看看,这刀疤脸男人磐石般的沉默下,压着的是怎样的火焰,亦或是…死灰?

挑衅声浪越来越高,丧彪见冷锋始终毫无反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他们只是一群嗡嗡叫的苍蝇,一股邪火猛地冲上脑门。

他拨开身前两个喽啰,大步流星地走到冷锋面前,粗壮的身躯几乎挡住了冷锋眼前所有的光。

“喂!聋了还是哑了?”

丧彪声如洪钟,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冷锋脸上。

他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带着十足侮辱的力道,狠狠推向冷锋的肩膀,“大爷跟你说话呢!丧家犬!”

就在他布满老茧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冷锋那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襟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抽走了一帧。

围观的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那个靠在木桩上、仿佛入定般的灰影,骤然模糊了一下。

像一道被风吹散的烟,又像一滴水融入了更大的阴影。

没有预想中的踉跄躲闪,更没有暴怒的反击。

冷锋的身形,以一种超越了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向侧面极其轻微地一让、一旋。

动作幅度小到极致,快得如同幻觉。

就在这快得令人窒息的瞬间,一道寒光!

那光并非煌煌夺目,反而极其内敛,像深潭里被惊动的一线月影,又像寒冬深夜骤然撕开浓雾的一道冷电。

它出现得突兀,消失得更快!

短促得如同错觉,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条极细、极冷、带着死亡弧线的残痕。

快得没有任何破风声,仿佛那光本身就斩开了空气的阻碍。

“嗤啦——”

一声轻微得几乎被忽略的布帛撕裂声。

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和一片陡然倒抽冷气的声音。

丧彪只觉得腰间猛地一凉,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他下意识地低头,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他那条用熟牛皮鞣制、系得紧紧的宽腰带,竟齐刷刷地从中断开!

厚实的裤腰失去了束缚,哗啦一下滑落到脚踝,露出两条毛茸茸的大腿和里面一条肮脏的犊鼻裤。

时间凝固了。

整个训练场死一般寂静。

所有哄笑、嘲讽、议论,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扼住喉咙,戛然而止。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风吹过寨墙缝隙的呜咽。

几十道目光,从呆滞、茫然,瞬间转为极致的震骇,死死钉在独眼彪那滑稽又无比耻辱的姿态上,随即又猛地转向那个己然回到原位的身影——冷锋。

他依旧靠着那截木桩,眼帘低垂,仿佛从未动过。

那柄被破布包裹的长刀,依旧稳稳地抱在他怀中,刀鞘严丝合缝,连包裹的布片都没有丝毫凌乱。

只有他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那双低垂的眼帘深处,似乎有一丝极淡、极冷的锐气,如同冰层下涌动的暗流,一闪即逝。

他微微侧头,目光掠过丧彪惨白如纸的脸和光溜溜的下半身,那眼神里没有得意,没有嘲弄。

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漠然,仿佛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丧彪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冲上了头顶,脸上青红交加,羞愤欲死。

他想弯腰去提裤子,手脚却冰冷僵硬得不听使唤。

他想破口大骂找回场子,喉咙里却像塞满了滚烫的沙子,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无声的一闪,那冰冷的一瞥,比任何酷刑都更彻底地碾碎了他身为老匪的凶悍和尊严。

高处的周玄霄,瞳孔深处骤然爆开一团精芒!

他放在栏杆上的手,指节无声地收紧。

快!快得超越了寻常武人的极限,那是无数次生死搏杀才能磨砺出的本能!

准!断带而不伤皮肉分毫,对力量和角度的控制己臻化境!

狠!这一刀,斩断的不止是腰带,更是所有蠢蠢欲动、试图挑衅的爪牙!

无声的震慑,比任何咆哮都更有力。

这个冷锋…他的刀,果然与他的沉默一样危险!

铁牛抱着环首大刀的手臂肌肉下意识地绷紧了,牙关紧咬。

他死死盯着冷锋怀中那柄看似不起眼的刀,又看看独眼彪那副狼狈模样,一股寒意混杂着强烈的忌惮,不受控制地从心底窜起。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从牙缝里挤出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低语:“操…好快的刀…”

整个训练场,如同被投入了冰窖。

那些原本还带着戏谑和不怀好意的喽啰,此刻个个噤若寒蝉,眼神躲闪,连大气都不敢出。

方才的喧嚣与恶意,被那一道转瞬即逝的寒光彻底冻结、碾碎。

无人再敢首视那个角落里的灰衣身影。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声的恐惧,比湿冷的泥腥气更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周玄霄的目光,如同磐石般沉凝,久久落在冷锋身上。

试刀的结果,锋芒毕露,远超预料。

这柄刀,是凶器,更是双刃剑。

它斩断了眼前的纷扰,却也斩开了更深沉的迷雾。

冷锋那漠然眼神深处一闪而逝的锐气,绝非无动于衷。

就在周玄霄沉吟之际,冷锋微微动了一下。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左手,并非握刀,而是极其隐蔽地、几不可察地按了一下自己右胸靠近肩胛的位置。

动作细微,快得如同拂去一粒尘埃,随即那只手又垂落身侧。

但周玄霄捕捉到了。

在那瞬间,冷锋低垂的眼帘似乎颤动了一下,眉心极其细微地蹙起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褶皱。

一股极淡的血腥味,极其突兀地混入了训练场上泥泞和汗臭的气息中,却又迅速被风吹散,快得像是一个错觉。

周玄霄按在腰间刀柄上的手,猛地一紧。

旧伤?方才那惊鸿一现的鬼魅身法,牵动了旧创?

那血腥味……是新的,还是旧的伤口崩裂?

这个如同孤狼般的男人,身体里到底还藏着多少未曾显露的暗伤?

这柄刚刚展露了慑人锋芒的刀,它的主人,究竟还能挥出几记这样石破天惊的寒光?

阴沉的天空下,训练场死寂如坟场。

那柄刚刚饮过一缕寒风的刀,依旧沉默地抱在主人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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