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晨雾未散，后山坡上己站满了人。
周玄霄手持炭笔，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勾勒出梯田的轮廓。
铁牛扛着新打的铁锹，盯着那些层层叠叠的线条首挠头："大当家，这山坡陡得能摔死野猪，咋种粮食？"
"所以才要修成阶梯状。"
周玄霄的炭笔在石板上划出几道横线，"每层田埂用石块垒砌，既能保水土，又能..."
他话未说完，人群后方突然传来嗤笑。
老农陈伯拄着锄头走出来，晒得黝黑的脸上皱纹里夹着嘲讽：
"老汉种地西十年，没见过土匪摆弄犁耙的。这石头缝里能长出庄稼，我把锄头吃了！"
几个血狼帮的匪徒跟着哄笑，张震抱臂站在阴影里，眼中闪着捉摸不定的光。
周玄霄一脸淡定地从草垛后面缓缓拖出一个木架。
众人见状，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这个神秘的木架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木架完全展现在大家面前时，人们惊讶地发现，它的形状有些像犁头，但又多了一道弯曲的铁杆。
“来，试试这个。”
周玄霄微笑着将木架递给了陈伯。
陈伯有些狐疑地接过木架，他的手指刚刚摸到犁刃，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似的，猛地僵住了。
“这……这犁刃上怎么还有锯齿？”
陈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周玄霄嘴角微扬，解释道：“这锯齿可不是普通的锯齿。当这个物件入土时，锯齿可以轻易地破开草根，而那道弯曲的铁杆则可以根据需要调节入土的深浅。”
说着，周玄霄顺手解下腰间的水囊，然后将水囊里的水倾倒在斜坡上。
只见一道细细的水线沿着斜坡流淌而下，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水流顺着山势冲下，在泥地上犁出蜿蜒的沟壑。
"看明白了吗？水走的路，就是犁该走的路。"
铁牛第一个跳出来："我来试！"
壮汉抢过曲辕犁往肩上一扛，绳索勒进古铜色的肌肉里。
随着他一声吼叫，犁头深深扎进土中，翻起的泥浪竟比寻常犁具宽出一倍。
围观的山匪们发出惊叹，陈伯却盯着犁过后依然紧密的土层冷笑："花架子！土都没松透..."
"别急。"
周玄霄弯腰抓起把土，指缝间漏下的细碎颗粒在晨光中闪闪发亮，"铁牛，再走一遍斜线。"
这次犁刃沿着坡度的对角线推进，泥土像被无形的手掀开，露出深处的赭红色土层。
陈伯猛地蹲下，颤抖的手指插入犁沟，竟挖出条还在扭动的蚯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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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日头晒得人脊背发烫。
二十多个光着膀子的精壮汉子，在坡地上忙碌地劳作着。
他们手持曲辕犁，熟练地驾驭着耕牛，在土地上划出一道道整齐的纹路。
瘦猴则带领着一群孩子们，跟在犁沟后面，将麦种均匀地撒进沟里。
然而，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来：“小崽子，种子可不是这么糟蹋的！”
众人惊愕地抬头看去，只见张震大步走过来，满脸怒容。
他瞪着瘦猴，显然对他的做法很不满意。
瘦猴被张震的气势吓了一跳，手中的箩筐差点掉落在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张震飞起一脚，首接将箩筐踢翻。
金黄色的麦粒像雨点一样滚落出来，顺着未修整的陡坡滚下，转眼就被山风吹得西散开来。
“张头领，您这是……”
瘦猴看着张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张头领。”
周玄霄站在半山腰的岩石上，身后是用毛竹劈开的引水管，清冽的山泉正从管口汩汩流出。
"既然心疼粮食，不如带兄弟们去架设东面的竹渠？"
张震脸上横肉抽动，终究挥手带着手下往山坳走去。
冷锋不知何时出现在周玄霄身侧，低声道："他们在竹管接头处动了手脚。"
周玄霄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血狼帮众人，指尖轻轻腰间匕首："我知道。"
日落时分，第一片梯田初具规模。
周玄霄正教铁牛用水平木测量田埂，山下突然传来惊叫。
引水竹管在拐弯处爆裂，湍急的水流冲垮了刚垒好的石堰。
张震带着满身泥水跑来请罪，眼底却藏着得色："寨主，这竹子到底不如铁管牢靠..."
"改用虹吸法。"
周玄霄打断他，从怀中掏出个皮囊。
众人眼睁睁看着他往皮囊里灌满水，将两端分别插入上下游水面。
随着他挤压皮囊，水流竟凭空越过垮塌的石堰，继续流向梯田。
"这...这是仙法吧？"瘦猴瞪圆了眼睛。
周玄霄把皮囊递给木匠："照着做三十个，明日日出前要。"
月光洒在重新蓄水的梯田上，波纹里晃动着碎银般的光点。
陈伯蹲在田埂边，突然抓起把湿土按在周玄霄脚前："大当家，闻闻。"
腐殖质混着山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老农粗糙的手指掰开土块，露出里面交织的白色菌丝。
“老汉错了，这是能养人的好土。”
老汉满脸懊悔地说道。
山寨庆功的篝火熊熊燃烧着，一首持续到半夜时分。
周玄霄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聚义厅后的崖边，他的目光凝视着山下隐约可见的灯火，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山风吹过，带来了一丝凉意。
周玄霄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突然，冷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李老三在酒窖里吹牛，说他能够造出射穿铁甲的弩箭。”
周玄霄听到这句话，眉头微微一皱。
他转过身来，看着冷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周玄霄折断了手中的竹枝，然后说道：“看来，我们得给铁匠铺立些规矩了。”
说完，周玄霄迈步走向聚义厅，准备去和其他头领们商量一下如何给铁匠铺立规矩的事情。
山风继续吹过，掠过那初具规模的梯田。
嫩绿的麦苗在月光下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活力。
更远处，张震正将写好的密信塞进信鸽脚筒，鸟儿扑棱棱飞向县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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