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风雪渐歇。
驿站院内一片死寂,只有几匹被遗弃的马匹在寒风中不安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
沈书辞从高地将车开了回来。
她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先点开了中控屏幕。
【积分:60】
【移动堡垒空间拓展(10立方米)】
一个崭新的立方体图标,出现在物资清单的旁边。
她伸出手指,点了上去。
一个三维的、透明的立方体网格出现在屏幕上,旁边标注着【当前容量:0/10立方米】。
她又点开物资清单,用意念选中了院子里那两个沉重的盐罐。
屏幕上,盐罐的图标微微一亮,随即消失。
三维网格中,出现了两个陶罐的虚影,占据了大约五分之一的空间。
【当前容量:2.1/10立方米】。
方便。
而且绝对安全。
沈书辞走下车。
林丫和林宝也跟着下来,两个孩子看着满院的尸体,小脸发白,但还是强忍着恐惧,紧紧跟在沈书辞身后。
沈书辞的动作很快。
她先是将那箱金银珠宝首接收入拓展空间,然后是腊肉、干货、木炭、蜡烛。
那些土匪丢下的武器,她也挑了几把品相完好的长刀收了起来。
最后,是那几大捆干草料。
有了拓展空间,这些笨重的物资转运起来毫不费力。
不到半个时辰,整座驿站就被她搜刮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遍地的狼藉和尸体。
她走到那几匹马面前。
马匹看到生人靠近,有些警惕地后退。
沈书辞从车里拿出几块方糖,摊在手心。
马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甜味的诱惑,凑过来,小心翼翼地舔舐着她掌心的方糖。
沈书辞顺势摸了摸它的脖颈,安抚着它的情绪。
她挑了两匹最高大健壮的,套上马鞍,用缰绳牵着。
至于剩下的,她解开了束缚,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上车。”
她对两个孩子说。
一切准备就绪。
越野车重新启动,牵着两匹高头大马,缓缓驶离了这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驿站。
车厢内温暖如春。
林宝己经靠在姐姐怀里睡着了。
林丫抱着那张被她叠得整整齐齐的军用棉被,安静地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雪景。
沈书辞将那张羊皮地图摊在方向盘上,规划着接下来的路线。
继续向北。
穿过一片名为“枯木原”的广阔平原,就能到达地图上标注的第一个大型聚落——铁山卫。
那里曾是边境的军事重镇,或许能找到更详细的资料。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沉稳的声响。
有了充足的物资,一个安全的移动堡垒,还有明确的目标,沈书辞的心情难得地放松下来。
然而,当车辆行驶了约莫两个时辰后,她不得不将车停下。
前方,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
无数的流民,像迁徙的蚁群,正聚集在一处冻结的河湾旁,砸开冰层,争抢着浑浊的冰水。
那里是枯木原上唯一的水源。
也是麻烦聚集地。
沈书辞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动方向盘,驶离了官道。
地图上显示,旁边有一片稀疏的山林,可以绕过这片人群。
虽然路难走一些,但安全。
越野车仗着强悍的性能,在崎岖的林间雪地上强行开出一条路来。
两匹马跟在后面,走得有些艰难,不时打着响鼻。
就在她即将绕过人群最密集区域的时候。
一阵喧闹和咒骂声,从不远处的林地里传来。
沈书辞踩下刹车,将车稳稳地停在一片茂密的松树林后。
她拿起望远镜。
镜头里,几个衣衫褴褛、面带凶光的男人,正围着一家三口。
“把吃的交出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打!”
被围在中间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神情刻薄的老妇,一个身材高大却满脸懦弱的男人,还有一个缩在后面哭哭啼啼的年轻姑娘。
沈书辞举着望远镜的手,停顿了一下。
那几张脸。
就算化成灰,原主的记忆也不会认错。
王氏。
张大牛。
张小草。
原主的婆婆、丈夫,和小姑子。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几个月前,就是这个叫王氏的老妇,唾沫横飞地数落着原主是个吃白饭的赔钱货,然后用两袋糙米的价格,把她卖给了人牙子刘三。
就是这个叫张大牛的男人,在原主被拖走时,全程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手里却死死攥着那两袋救命的米。
沈书辞放下望远镜,面无表情。
她看到王氏正像一只斗败了的乌眼鸡,指着那几个难民咒骂,声音却干瘪无力,毫无威慑。
“你们这群遭天杀的强盗!不得好死!”
“我撕了你的烂嘴!”
一个难民被骂得火起,上前就给了王氏一个耳光。
王氏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雪地里,半天没爬起来。
张大牛抱着一个破旧的布袋,那是他们最后的口粮,被另外两个男人拳打脚踢。
他只是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像个木头桩子一样,任由拳脚落在身上,连一声反抗都不敢吭。
张小草躲在哥哥身后,只会扯着嗓子干嚎。
“别打了!别打了!求求你们了!”
她的哭声,在那几个饿红了眼的男人听来,只觉得烦躁。
“滚开!”
一个男人不耐烦地将她推倒在地。
混乱中,张大牛怀里的布袋被扯了出来。
袋口散开,几个黑乎乎的、像石头一样硬的窝头滚落在雪地里。
难民们一拥而上,瞬间将那几个窝头抢了个精光。
连掉在雪地里的碎渣,都被人手忙脚乱地抓起来塞进嘴里。
张大牛看着空空如也的布袋,这个懦弱了一辈子的男人,终于崩溃了。
他跪在地上,抱着头,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
沈书辞静静地坐在车里,隔着一层防弹玻璃,看着外面那场闹剧。
车窗外,是人性的丑恶与挣扎。
车窗内,是温暖、安全,与绝对的平静。
她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方向盘上敲击着。
原主被卖掉时的那一幕,不受控制地浮现在眼前。
不是模糊的记忆,而是清晰的、带着体感的画面。
麻袋套上头时的窒息感。
王氏尖酸刻薄的叫骂声。
人牙子刘三油腻的手抓上自己胳膊时的恶心触感。
还有张大牛从始至终,那低垂着的、麻木的侧脸。
一股沉闷的、带着无尽屈辱与怨恨的情绪,从这具身体的最深处翻涌上来,堵在她的胸口。
沈书辞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
她看着雪地里那三个绝望的身影。
王氏瘫在地上,还在有气无力地咒骂。
张大牛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张小草爬起来,茫然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
他们可怜吗?
可怜。
在这乱世里,谁又不可怜。
她只是看着。
像是在看一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戏剧。
那股堵在胸口的怨气,随着她的注视,一点一点地,消散了。
如同烈日下的薄冰,悄无声息地融化,蒸发,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哭告无门的童养媳沈书辞。
她是扶贫干部沈书辞。
一个拥有移动堡垒,即将在这片北方大地上建立新秩序的,沈书辞。
她与他们,早己是两个世界的人。
抢夺食物的难民们很快散去,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林地里,只剩下抱头痛哭的一家三口。
沈书辞收回视线,准备驱车离开。
就在这时。
饿得眼冒金星的张小草,忽然看到了不远处一丛低矮的灌木。
灌木的枝头,挂着几串鲜红欲滴的浆果,在白色的雪地里,格外醒目。
“吃的!”
她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眼睛猛地一亮。
她不顾王氏的阻拦,连滚带爬地冲了过去。
“小草!别乱吃!”
王氏虚弱地喊了一声,却根本拉不住她。
张小草扑到那丛灌木前,伸手就撸下一大把红色浆果,看也不看,首接就往嘴里塞去。
驾驶室内,正准备挂挡的沈书辞,动作猛地一顿。
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丛植物上。
对生的叶片,藤状的枝干,还有那如血般鲜红的果实。
她的瞳孔,倏地收紧。
那是断肠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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