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管道哀歌

喉间翻涌的铁锈味如沸腾的铁水，林琛的五脏六腑在剧烈咳嗽中仿佛被钢索反复绞拧。他颤抖的手指深深抠进发烫的地砖缝隙，指甲缝里嵌满焦黑碎屑，凭着最后一丝意志力撑起上身。灼痛的肺叶每翕动一次，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铁砂，眼前的世界如被撕碎的胶片般不断闪回重影。当染血的指尖拂过后背，那触感像黏着沥青的碎玻璃，痛觉瞬间炸开，几乎将他拽入意识的深渊。

猩红的倒计时在视网膜上灼烧，机械女声裹挟着电流杂音刺入耳膜：「【逃离倒计时：5分15秒…14秒…13秒…】」数字跳动的频率快得令人窒息，仿佛死神正在用骨节敲击生命的丧钟。六分钟骤缩成五分钟，系统冰冷的判决比火焰更灼人。

烈焰如同贪婪的巨兽，正从后室疯狂撕咬而出。货架在高温中扭曲变形，燃烧的塑料滴落如滚烫的泪，天花板的石膏板噼里啪啦坠落，扬起呛人的粉尘。前门处炸开的豁口宛如地狱的巨口，翻滚的火舌舔舐着门框，混杂着残兽嘶吼的声浪扑面而来。而头顶的通风管道，此刻成了唯一闪烁着微光的生路。

求生本能如肾上腺素般在血管中奔涌，林琛咬破下唇，腥甜的血味在口中散开。他拖着几乎失去知觉的双腿，膝盖在满地碎玻璃和灰烬中划出蜿蜒血痕，朝着冷藏库方向艰难挪动。爆炸震落的杂物堆成了临时阶梯，扭曲的格栅如张开獠牙的巨口，黑洞洞的入口处飘来腐肉混着铁锈的腥甜气息，还有那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声，像生锈的铁钉在刮擦他的神经。

「是它！」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林琛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前有未知的恐怖堵截，后有火海追兵，头顶的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颤抖着抽出甩棍，金属碰撞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深吸一口滚烫的空气，滚烫的烟尘灼烧着呼吸道，他几乎是把自己塞进了布满黏液的通风管道。

黑暗如实体般包裹着他，仅靠身后摇曳的火光勉强勾勒出管道轮廓。腐臭的空气灌入鼻腔，煤气味与血腥味在狭窄空间里发酵，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咀嚼腐烂的脏器。粗糙的管壁摩擦着后背伤口，鲜血渗出，将爬行的轨迹染成诡异的暗红色。

十米的距离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刮擦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紧接着，一段破碎的童谣在黑暗中飘荡：「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那声音像是从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声带挤出，走调的旋律里裹着无尽的空洞与执念，在封闭的管道中来回激荡。

林琛的心脏几乎骤停，喉咙里泛起阵阵酸意。当他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摇曳的火光中，一个扭曲的身影蜷缩在拐角。那件残破的便利店制服上结满黑色血痂，异化的骨爪在管壁上划出深深的沟壑，另一只手死死攥着泛着冷光的工牌——正是店长王德发的证件！腐肉与骨骼摩擦的哼唱声，正从它脖颈处裂开的血口中溢出。

倒计时的红光映在管壁黏液上，折射出妖异的血色光斑。「4分03秒…02秒…」身后的热浪己经爬上他的脚踝，金属管壁烫得几乎能灼伤皮肤。绝境中的林琛握紧甩棍，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黑暗中，一场生死较量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