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妃惑主，祸乱宫闱！”
“陛下为美色所迷，竟纵容其御前失仪，辱及邦交！此乃亡国之兆！”
“苏氏女，心术不正，狐媚邀宠，其心可诛！”
承香殿偏殿内，苏窈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窗外秋雨绵绵，敲打着庭前的芭蕉，发出沙沙的声响。春桃垂手立在一旁，脸色煞白，手里紧紧攥着一份誊抄来的奏折摘录，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殿内气氛压抑，只有雨声和烛火偶尔的噼啪声。
苏窈的脸色比窗外灰暗的天色还要沉静几分。她手里端着一盏早己凉透的药，黑褐色的药汁映着她毫无波澜的眼眸。春桃念出的那些字句，如同淬了毒的冰针，一根根扎在殿内死寂的空气里，也扎在春桃颤抖的心上。
“美人…您别听这些混账话！”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急又怒，“都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酸腐御史！还有…还有后宫那些见不得您得宠的小人！他们这是污蔑！是构陷！”
苏窈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春桃手中那张薄薄的、却重逾千斤的纸上。那些墨写的字迹，仿佛带着淋漓的鲜血和刻骨的恶意。
“狐媚惑主…亡国之兆…”她轻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冰冷彻骨。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的悲凉。
前朝弹劾的奏折如同雪片般飞向皇帝的案头。后宫更是暗流汹涌，各种不堪的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蔓延。说她夜宴故意泼酒，是为勾引陛下；说她北狄宴席上装疯卖傻，是丢尽天朝颜面。这己不仅仅是争宠，这是要将她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打入万丈深渊！
“查清楚了吗？”苏窈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怒意，只有一种深水般的寒意，“源头在哪？”
春桃连忙道：“奴婢…奴婢让张嬷嬷去打听了。那些御史背后…似乎有沈家的影子。还有…林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最近和几个负责洒扫、专爱嚼舌根的老宫女走得很近…”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带着恐惧，“而且…而且奴婢听说，皇后娘娘昨日在给太后请安时，言语间…也颇有微词…”
沈家？皇后？林贵妃？苏窈眼底的冷意更甚。好一个群起而攻之！皇后沈氏坐镇中宫，深谙借刀杀人之道，只需一个眼神，自有沈家门下的御史冲锋陷阵。林晚晴那个蠢货，被禁足罚俸，更是恨她入骨，散布流言这种下作手段，正合她意。三方势力，明枪暗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要将她这只刚刚崭露头角的“妖妃”，彻底绞杀！
“知道了。”苏窈放下手中冰冷的药盏，发出轻微的磕碰声。她闭上眼，靠回软枕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冰冷杀意。
身体里似乎有一股寒气在乱窜，头也隐隐作痛。连日来的心力交瘁，加上秋雨带来的湿冷，让她本就因夜宴受惊和烈日罚跪而受损的元气，更加亏空。
“美人…您脸色不好，要不要再宣太医来看看？”春桃担忧地看着她苍白的脸。
苏窈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必。药凉了，拿去热热吧。”
“是…”春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端起药碗，忧心忡忡地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苏窈一人。她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感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阵阵寒意和虚弱。这病…来得正是时候。
她缓缓睁开眼，那双桃花眼里再无半分平日的清澈懵懂，只剩下冰封千里的锐利和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流言如刀？那就让这把刀，再磨得锋利些吧！既然她们想看她失宠，看她落魄，那她就演给她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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