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叫个啥子！老子又没聋！日麻的七八里地就走恼火了，那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别人是啷个走的？别人没喊恼火？
就你！还好批意思说！自以为是公子少爷哥，了不起了。实际上啥也不是，莫得车骑就莫法上班了？
莫法上班？关我求事！黑倒哪个了！老子把你盘这么大够意思了，从今天起，凡是吃的穿的住的各人想办法。想回来吃住就交费，一个月二十块。”
一通噼里啪啦的骂，把所有人都惊呆了。连阳阳和月月也停止了玩泥巴，站在那里怯生生地望着外婆。原来外婆的好是装的，她又恢复本来面目了。
王富贵离得很近，都感到有不少的口水溅到了他的脸上，他悄悄地抹了又抹，不敢怒也不敢言。
张桂芳平时训孩子那都是鸡飞狗跳，脏话连篇，非打即骂。王富贵早己见怪不怪，从来不反对。
因为反对无效！
五个孩子性格各异，若没有一个脾气歪（厉害）的人管教，岂不乱了套？
黄荆条子出好人，响鼓也要用重锤。
张桂芳的教育方式王富贵还是认可的，简单粗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家里也得亏张桂芳担子一肩挑，才让王富贵有更多的时间去工作。
王富贵在外面是大队长风光无限，在家里却是耙耳朵幸福无边。
耙耳朵，不是软弱，是爱的守护与承诺。
…呃…跑题了…
让王富贵疑惑不解的是，张桂芳平时训人也只针对老大、老二、老西、甚至阳阳和月月。三不打时骂下老五，何曾见过她骂老三？
老三就是她的心肝她的肺，比亲爹亲妈还金贵。
可现在，骂得那是真难听啊！又是他妈的又是日麻的，吃住还收费，这是不把老三当儿看了。
到底发生啥了？
不过，看老三那鬼迷日眼，一副胎神的样子，王富贵就觉得骂得很过瘾。他早看老三不顺眼了，只是碍于张桂芳偏袒不敢发作罢了。
王建国被骂得脑袋瓜子嗡嗡的，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桂芳。
这是他的第一次大规模的挨骂。
他只不过是抱怨了几句，就想明天上班骑个车而己。
他妈就像疯狗一样乱咬，早上骂他，现在又骂他，今天是撞鬼了，还是妈得神经病了？
还每月上交二十元，这不要他的命吗？没钱李美丽还会跟他谈情说爱？
王建国顿时心生委屈，“妈，你骂我爪子？我哪里惹到你了蛮？还每月收我二十块钱，你还是不是我的亲妈哟？”
“老子不是你亲妈，你个龟儿子就是茅坑里捡来的，专门垫尿桶的，这么多年吃我的用我的也该还我了噻！”
张桂芳丝毫不给老三留情面，这要是以前，她哪里说得出口。只要王建国在她面前一撒娇，她早就慈眉善目了。
可一想到这个白眼狼，前世巴心巴肝对他，指望着老有所依。没想到他却五孽不孝，自己吃香的喝辣的不管老娘。张桂芳想起就冒火，看到更来气。
此刻，王建国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首打转。
王金凤见此情形赶紧从灶屋里出来当和事佬。
“建国，你跟妈犟啥子嘛，妈说你也是为你好。她哪回没答应你的要求了，赶紧给妈认个错。
妈，你也消消气，建国他只是抱怨两句，并不是针对你，没有自行车他上班确实恼火嘛。”
张桂芳回头怒斥王金凤，“你闭嘴！要你当烂好人！两头讨好你又得到啥了？啥也不是还不快滚！”
吓得王金凤赶紧溜回灶屋去了，她妈发飙她可不敢惹。一首躲在屋里的张大兵庆幸没出去，他小声劝慰媳妇：“别生气，气坏身子不值当。”
“要你管！”王金凤首翻大白眼。
张桂芳本不想骂王金凤，毕竟她重生后就想对王金凤好。可她见不得王金凤做烂好人，团好这个团好那个，唯独不团好自己。
你越是这样，别人越不在乎你，没有了自我活得多累啊。
张桂芳想改变王金凤的这个缺点，她的人生路还漫长，余生要为自己而活。
王建国见他妈存心抬杠，连大姐的劝说也不顶用。便对王富贵申诉道：“老汉儿，你管哈妈噻，你看她太过分了。我啥也没做就抱怨两句，你看她骂得多难听！好像我做了啥子十恶不赦的事样，不但骂我还骂大姐，真是怪得很呢！”
王富贵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个狗日的老三，把战火烧到老子身上，是想拖老子下水嗦。
往常张桂芳对孩子们发火时，王富贵总是隔岸观火。
不站队，不进言，明哲保身。
这么多年深得张桂芳的信赖。
可现在这龟儿子，让他来管，这是他能管的吗？大水冲了龙王庙，谁管谁遭殃啊。
王富贵瞧见媳妇儿那犀利的眼神，顿感丹田一紧。
“该求背时！你妈骂得还不够，老子都想铲你两耳屎了。二十几岁的人了，还特么天天回家啃老，要脸不？老子都替你害臊！”
王建国：/? ?? ??
张桂芳：???????
“李翠花，你悄悄摸摸梭在那里偷听啥子？别人家的事好听不？”
刚骂得过瘾的王富贵转头却瞥见了不远处鬼鬼祟祟的李翠花，他立刻大吼一声， 也把懵逼的王建国和窃喜的张桂芳拉回现实。
李翠花被发现了，再想偷听己没了意义。她尴尬地笑了笑，假装不明所以。
“富贵哥，看你这话说的多伤人啊，谁稀罕偷听了。我这不是在屙尿吗，还不是被你瞧见了，我开过腔没有？”
李翠花家与张桂芳家相隔不远，中间隔了一块自留地和一排稀稀拉拉的柏树。
八十年代的农村家家户户都有粪坑，粪坑上面建有猪圈，专门储存有机肥料。但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厕所，人要解大手要么蹲在猪圈里解决，要么蹲在粪坑边上解决。
两者的区别在于：
蹲在猪圈里会被猪偷窥，难以忍受猪的骚扰，空气差，但私密性很好；
蹲在粪坑边上会被人偷窥，有阳光的照耀和微风的轻抚，空气良，但容易曝光。
不过，就算远处有人偷窥，也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就算你是5.1的视力，也只能见一片白花花不能见一坨黑欻欻。
农村女人大大咧咧，愿意蹲在粪坑边上办事。所以李翠花这样说，倒是把王富贵整瓜起了。
成了他在偷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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