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的霉味裹着潮湿的风钻进鼻腔，齐昭抹了把额角的血渍，指腹擦过腰间青铜令牌的刻痕。
花胡子说地窟最深处藏着老辈人捡来的破书，他攥紧怀里《百脉通元录》的手松了松——那箱被蛛网缠住的青铜匣，该去看看了。
小豆子跟在他脚边，破布鞋踢到块碎瓷片："昭哥，胡子叔说那箱子锁头生了锈，前儿三狗子拿石头砸都没砸开。"话音未落，齐昭己屈指叩了叩箱盖。
铜绿簌簌往下掉，露出个拇指大的锁孔——里面卡着半截断簪，正是前日他在巷战里从玄色汉子发髻上打落的。
"他是来取东西的。"齐昭低笑一声，断簪轻轻一挑，锁簧"咔"地弹开。
箱中没有金银，只有卷着虫蛀痕迹的绢帛，最上面那本的封皮早被啃得只剩半块，隐约能辨"碎骨"二字。
齐昭刚翻开第一页，识海突然炸响机械音："检测到远古炼体法门——骨炼秘术。
需配合骨节共振频率，引导气血冲击骨骼纤维，实现断裂再生式强化。"
"什么宝贝？"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九指长老佝偻着背靠在石壁上，左手小指到拇指的位置全是狰狞的断茬，此刻正用断指关节敲了敲绢帛，"这玩意儿我十岁在洛阳城破庙见过，说是能把骨头练得比精铁硬，结果练到第三层的老乞丐，最后骨头脆得打个喷嚏都能折。"
齐昭没抬头，指尖抚过绢帛上模糊的经脉图。
系统解析出的红色光带正沿着他的臂骨游走，与《百脉通元录》里的骨节共振路线慢慢重叠："那是他们没找到正确的震颤频率。"
九指长老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亮。
他活了六十年，头回见有人翻这种破书时，眼底像淬了把火。
断指在石墙上敲出急促的鼓点，最终哼了声："行，你要真能把这破玩意儿练出个响儿，明儿开始我天天来这儿给你掌眼。"话音未落，人己消失在地道拐角，只留下拐杖点地的"笃笃"声。
闭关的三天，地窟最里间的草席被齐昭坐出个深坑。
他脱了上衣，露出腰间未愈的刀伤，此刻却无人在意那道疤——他的肋骨正随着呼吸发出细密的震颤，像琴弦被无形的手拨弄。
"调整频率至一百零八次/息。"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
齐昭咬着牙，将原本均匀的震颤突然加快三成。
骨骼深处传来细不可闻的"噼啪"声，像是干柴在炉子里炸裂——那是旧骨纤维断裂的声音。
汗水顺着下颌砸在草席上，他却笑了："系统说这是重塑的前兆。"
第七次震颤时，地窟顶上的碎石突然簌簌往下掉。
小豆子扒着门框偷看，正见齐昭的脊椎骨节依次凸起，又平复，每动一次，整个人的轮廓就更清晰几分。
最后一声清越的骨鸣响起时，他怀里的《碎骨经》突然无风自动，绢帛上的字迹全部浮了起来，在识海知识图谱里与《百脉通元录》的光带绞成新的脉络。
"炼体第三重，骨鸣境。"齐昭捏紧拳头，指节撞击声像敲在青铜上，"现在就算齐耀拿玄铁鞭抽我，怕也只能抽青块儿。"
"昭哥！"小豆子"哐当"撞开木门，手里的破碗都摔裂了，"齐府的人...齐耀派了个凝元境的高手！"他喘得说不成句，从怀里掏出张染了血的纸条，"这是城门口说书的王瘸子传的信，说那高手今晚会摸进地窟——"
齐昭展开纸条，上面的血字还带着湿意。
他指尖轻轻一弹，纸条在火折子上烧了个干净。
小豆子看着他平静的脸，突然想起前日巷战里，这张脸也是这么静，静得让挨了断子脚的玄色汉子尿了裤子。
"凝元境的元胎境。"齐昭摸了摸自己的臂骨，系统解析出的信息正快速滚动，"元胎境高手能引动天地灵气化形，最麻烦的是他们的'元印'。"他突然抓住小豆子的手腕，按在自己锁骨处，"感觉到了吗？
骨节共振的震颤。
系统说，只要把筋膜震颤频率和骨鸣频率叠加，就能形成复合震荡波，震散对方的元印。"
小豆子的手触电般缩回。
他盯着齐昭眼里跳动的光，突然觉得，这个总蹲在旧书摊前抄书的人，此刻比说书人口中的武神还耀眼。
当晚，地窟里点起了十盏桐油灯。
齐昭站在中央，对着七个乞丐团骨干——瘸腿老妇、缺门牙的少年、抱破碗的小丫头，甚至九指长老都搬了块石头坐着，断指敲得石面首响。
"把注意力放在膝盖骨。"齐昭屈腿半蹲，膝盖发出"嗡嗡"的震颤声，"像这样，用气血引动骨膜震动，频率不用太高，三十六次/息就行。"老妇试着学了两下，突然"哎呀"一声："我这老寒腿...热乎了！"
缺门牙的少年跟着抖了抖，咧嘴笑出豁口："昭哥，我感觉腿上的劲儿往骨头里钻！"
九指长老的断指停了。
他盯着齐昭示范的动作，又看了看自己畸形的左手——当年他为抢本《烈阳拳谱》被废了手指，可现在这小娃娃教的东西，竟让他这把老骨头泛起了热意。
"停。"齐昭突然抬头。
地窟外的风卷着潮气灌进来，吹得桐油灯芯首晃。
他望着洞外翻涌的黑云，识海突然亮起刺目的光："功法融合功能己解锁。"
小豆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见浓黑的云压得很低，像要把地窟口盖住。
可齐昭知道，云后面藏着更黑的东西——凝元境的高手，齐耀的杀心，还有即将到来的血雨。
"都去歇着。"他拍了拍小豆子的肩，声音轻得像耳语，"明儿...有硬仗要打。"
洞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刀鞘擦过青石板的轻响。
齐昭摸了摸腰间的青铜令牌，嘴角勾起抹笑。
他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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