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窟外的青石板被夜露浸得发亮，细碎的脚步声裹着铁锈味逼近时，齐昭正蹲在火油坛前检查封泥。
小豆子缩在他身后，喉结动了动："昭哥，他...他刀上的血还没擦干净。"
"那是他的血。"齐昭指尖划过陶坛粗糙的纹路，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目标：冷面刀客（通脉后期），携带爆炎丹（提升气劲30%，持续一炷香）】。
他抬头望向洞外，雨丝正顺着岩缝渗进来，在地面积成小水洼，倒映出两道摇晃的影子。
刀鞘擦过石壁的声响先撞进耳朵。
冷面刀客的青衫破了三个洞，左脸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显然刚从什么狠角色手里捡回条命。
他拖着刀站在地窟口，刀尖戳进泥里溅起水花："齐昭，上次你仗着阴招废了我半条胳膊。"他扯动嘴角，伤口渗出暗红血珠，"现在我有爆炎丹，有凝元境高手给的火油阵破解法——"
"破解法？"齐昭突然笑出声。
他站起身，青铜令牌在腰间晃出冷光，"你当我摆火油坛是为了烧人？"
冷面刀客瞳孔骤缩。
他看见齐昭身后的乞丐们正往两侧退开，露出满地用白灰画的纹路——那是前日他在齐府密卷里见过的"震波引"，能将气劲冲击导向特定方位。
"小豆子。"齐昭突然甩给少年半块烤饼，"去引他往第三块青石板走。"
小豆子捏着烤饼的手发颤。
他记得三天前就是这个刀客砍断了老妇的拐杖，记得他刀尖挑翻小丫头的破碗时溅在墙上的菜汤。
可当他迎上齐昭的目光，那潭深不见底的静突然漫进他心里。
他抹了把脸，叼着烤饼窜出去，故意在冷面刀客面前晃了晃："臭刀疤，昭哥说你连我都追不上！"
"找死！"冷面刀客的刀嗡鸣出鞘。
他提气追去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这小乞丐的跑法太有章法了，每一步都踩在青石板的缝隙里，像是...在引他走某条路。
但爆炎丹的热流己经涌遍全身。
他感觉自己的气劲像烧红的铁水，每根血管都在发烫。"管他什么陷阱。"他咬碎嘴里的丹丸，刀光骤然暴涨，"等我砍了这小杂种，再慢慢剐齐昭——"
"你太慢了。"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冷面刀客抬头的瞬间，看见齐昭正站在岩壁的凹处，月光从他背后漏下来，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柄倒悬的剑。
"陷阱？"他嗤笑一声，刀锋划向齐昭的腰腹，"就算你站在火油堆里——"
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刀砍进齐昭胸口的瞬间，听见了骨节震颤的轻响。
那声音像春蚕食叶，又像战鼓闷鸣，震得他虎口发麻。
更诡异的是，他分明砍中了血肉之躯，却像砍在青铜钟上，震得手臂酸麻不说，刀刃竟连半寸都没陷进去。
系统提示如惊雷炸响：【骨炼秘术（髓境初期）激活，当前物理抗性+30%。
检测到目标气劲波动异常，建议叠加筋膜震颤扰乱感知。】
齐昭的右手突然按在冷面刀客的刀背上。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劲正顺着刀刃窜进来，但更清晰的是对方脉搏的跳动——快得离谱，显然是爆炎丹在透支生机。
"你在怕。"他轻声说。
冷面刀客瞳孔地震。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这小子怎么会知道？
他想抽刀后退，却发现齐昭的手像铁钳般扣住刀背，而对方的左手正按在自己的肩井穴上。
"不是怕你。"齐昭的拇指轻轻一碾，冷面刀客的肩骨发出"咔"的轻响，"是怕爆炎丹的反噬。
凝元境高手没告诉你，这丹会烧穿你的经脉？"
剧痛让冷面刀客的额头青筋暴起。
他挥左手去抓齐昭的喉咙，却在触及对方脖颈的刹那，被一阵诡异的震颤惊得缩回手——那震颤从皮肤下传来，像无数细针在扎他的指尖。
"筋膜震颤。"齐昭的声音里带着冷意，"扰乱你的触觉、痛觉，让你分不清虚实。"他突然撤步，左脚精准踩在第三块青石板的缝隙里，"现在，该我了。"
地窟里的火油坛同时发出轻响。
冷面刀客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己站在七八个陶坛中央。
他想退，却见齐昭的拳头裹着骨鸣冲来——那声音比刚才更响，像有千万只金铁小虫在他识海里蹦跳。
"碎骨拳？不，是..."他的话被拳风截断。
齐昭的拳头尚未触及他的胸口，空气己先发出撕裂声。
那是骨鸣震荡波与火油挥发的灵气产生的共鸣，像无形的重锤先一步砸在他的心肺上。
他吐出口血沫，想运起气劲抵挡，却发现自己的元胎在震颤中乱作一团——那震颤竟和齐昭的骨鸣频率一模一样！
"这是..."他瞪大眼睛，"功法融合？"
"是骨与筋的共鸣。"齐昭的拳头终于落下。
这一拳裹挟着骨膜震颤的劲、筋膜震荡的波，还有火油被气劲引燃的爆鸣。
冷面刀客的胸口瞬间炸开血洞，碎肉混着内脏溅在最近的火油坛上，将陶坛染成触目惊心的红。
"啊——！"他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陶坛。
火油顺着他的伤口流进衣服，又被他身上未散的爆炎丹气劲引燃。
刹那间，火焰裹着他窜起老高，像根人形火炬在地上打滚。
地窟里的乞丐们全傻了。
老妇的手还保持着捂嘴的姿势，小丫头的破碗"当啷"掉在地上，九指长老的断指深深掐进掌心。
首到火焰将冷面刀客的惨叫烧成焦黑的灰烬，瘸腿老妇才颤着声音说："昭...昭哥儿，这...这是神仙手段吧？"
齐昭没说话。
他盯着火池里逐渐熄灭的火光，识海里的系统提示还在滚动：【功法融合成功（骨炼+筋膜震颤），获得新武学：骨筋共鸣拳（黄阶上品）。
检测到百脉共鸣术·聚灵脉篇激活条件：需打通任督二脉。】
"任督二脉..."他喃喃重复。
月光从洞顶的裂缝漏进来，照在他泛着薄汗的额头上。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下，五下，像在数着什么倒计时。
小豆子悄悄凑过来，递上半块没吃完的烤饼。
齐昭接过来咬了一口，麦香混着嘴里的血腥气在舌尖散开。
他望着地窟外渐亮的天色，突然笑了——那笑里有少年人该有的清冽，也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锋芒。
"明天。"他对小豆子说，"去旧书摊借《奇经八脉考》。"
小豆子没问为什么。
他望着齐昭眼里跳动的光，突然觉得，这个总蹲在旧书摊前抄书的人，此刻比被火烧成灰的冷面刀客，更像传说里踩着云霞下凡的武神。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窟深处，一块青石板下的暗格里，半卷染血的《百脉图》正随着齐昭的脚步声轻轻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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