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帘抽打着齐昭的后背，他跑得肺叶发疼，却不敢有半分减速。
雷婆婆染血的袖口在眼前晃了又晃，山脚下的火光早被雨浇成暗红，可那声"去残卷斋"的催促仍在耳边炸响。
怀里的《通脉杂记》被体温焐得发烫，掌心的青铜碎片硌得生疼——"长生非寿，而是锁"，这七个字像根烧红的铁钎，在他识海里一下下凿着。
残卷斋的青布招牌终于从雨幕里浮出来，褪色的"残卷"二字在风里晃得人眼晕。
齐昭抹了把脸上的水，刚要掀门帘，就听见门内传来细碎的嘀咕："这笔锋......起承转合带三分野意，倒像是游方子那老儿的手笔。"
他脚步一顿。
游方子？
这个名字他在街头听老乞丐嚼过舌根，说是百年前最后一个摸到长生境门槛的疯子，后来突然销声匿迹，连藏在昆仑山的道统都散了。
系统几乎同时在识海震动："检测到远古武者'游方子'，与长生境突破关联度92%。"
门帘"唰"地被掀起，齐昭跨进门槛的瞬间，霉味混着墨香劈头盖脸涌来。
靠墙的檀木架上堆着半人高的旧书，烛火在案头跳动，照见个穿青衫的老头正趴在桌上，枯瘦的手指捏着狼毫，在宣纸上描摹残卷。
听见动静，老头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小友浑身带雨，可是来买书？"
齐昭扫过他案头的残卷——纸页边缘焦黑，字迹却力透纸背，分明是用武者内劲写就的。"雷婆婆让我来找您。"他首接掏出手心的青铜碎片，"她说您知道古修士的秘密。"
老头的狼毫"啪"地掉在宣纸上，墨汁晕开个黑团。
他颤巍巍摸过碎片，指腹沿着纹路反复，喉结动了动："雷氏守着雷池，果然没丢了老本。"他突然扯过齐昭的手，把碎片按回去，"跟我来。"
穿过堆满旧书的走廊，老头推开后堂的木门。
密室不大，西壁都是书架，最中央的案几上摆着个青铜灯台，灯油烧得噼啪响。
老头从袖中摸出把铜钥匙，打开最上层的檀木匣，取出本封皮泛黄的《游方子语录》："这是三十年前收的旧书，缺了最后三页。
小友若对古武感兴趣......"
齐昭接过书的刹那，识海"嗡"地炸开。
系统提示像潮水般涌来："检测到特殊功法残章——《灵气分层提纯法》，建议优先解析。"他指尖无意识地书脊，目光扫过内页，那些模糊的字迹突然在识海里清晰起来，自动生成脉络图谱："第一层，去杂气；第二层，凝精魄；第三层......"
"小友？"老头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齐昭猛地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在了蒲团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他舔了舔发涩的嘴唇："前辈，我能借这书一用吗？"
老头盯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笑出满脸褶子："你这眼神，倒像当年的游老儿。"他推了推眼镜，"夜里别点灯，我这老骨头经不得火。"说罢转身出去，木门"吱呀"一声掩上。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上织出银网。
齐昭盘坐在密室中央，《游方子语录》摊在膝头。
系统在识海展开三维模型，将《通脉杂记》里的雷火淬体法与提纯法重叠——雷火本就有淬炼杂质的特性，若用提纯法引导，岂不是事半功倍？
他闭起眼，试着引动体内真气。
原本粗粝的气流突然变得顺滑，像被筛子滤过般，沿着新的路径在经脉里流转。
第一重去杂气时，他感觉有细碎的热流从毛孔钻出；第二重凝精魄，丹田处腾起团暖融融的光；第三重......
"咔"。
窗纸被风掀起一角，传来极轻的"沙沙"声。
齐昭睫毛微动，眼都没睁——他早注意到，从进残卷斋起，就有道若有若无的气息跟着。
系统早就在识海标红："危险系数78%，来源：东侧屋顶。"
淡紫色的雾顺着窗缝钻进来，沾到皮肤就像蚂蚁啃噬。
齐昭猛地睁眼，运转提纯后的真气，周身顿时泛起层浅金色的光。
雾气触到光层，竟像碰到热油的水，"刺啦"一声弹开三尺。
"好个小子！"
窗棂"哗啦"碎裂，穿墨色劲装的女子破窗而入。
她鬓边别着朵红珊瑚，眼尾挑着颗泪痣，手里执着柄细如蚊足的银针："我墨娘子的幻雾，连凝元境都得栽跟头，你个炼体的小崽子......"
话音未落，齐昭的指节突然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那是他根据《通脉杂记》里的"骨节共振术"改良的——震动频率与幻雾的波动完美重叠，墨娘子的瞳孔瞬间涣散。
他趁机欺身而上，扣住她的腕脉，反手将她按在墙上。
"你......"墨娘子挣扎着，发间的珊瑚簪子"当啷"掉在地上，"你怎么知道我的幻雾频率？"
齐昭扯下腰带把她绑在柱子上，动作利落地像捆只鸡："你以为只有你们会查人？"他弯腰捡起珊瑚簪，在手里转了转，"影楼的标记，倒是比雷池的铜镜精致些。"
墨娘子脸色骤变，咬牙不说话。
齐昭也不逼问，转身捡起地上的《游方子语录》——不知何时，书脊裂开道细缝，露出半页泛黄的纸。
系统提示疯狂跳动："检测到隐藏章节——《铁牛锻体诀》完整篇。"
他低头翻页，烛火在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影子。
身后传来墨娘子的闷哼，他这才注意到，她手腕被绑得发红，渗着血丝。
齐昭摸出怀里的金疮药，走过去撒在她伤口上。
"你......"墨娘子瞪大眼睛。
"我这人不喜欢杀人。"齐昭扯过块布给她裹伤口，"但你要是再动什么歪脑筋......"他指了指桌上的《游方子语录》，"这书里的东西，够你喝一壶的。"
夜更深了，密室里只剩烛芯爆裂的轻响。
齐昭重新坐回蒲团，指尖抚过《铁牛锻体诀》的字迹。
系统图谱在识海缓缓展开，他能清晰看到，一条更强大的武道之路，正在脚下铺陈开来。
而柱子上的墨娘子，盯着他专注的侧影，突然觉得这双眼睛里的光，比她见过的所有刀光剑影都更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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