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的细雨,在雾蒙蒙的空气中,悄然的下着。
雨丝带着腐土的味道,不停的钻进我的蓑衣里。
我紧攥着手中的桃木剑,眼睛死死的盯着山路尽头那盏忽明忽暗的白灯笼。
这时山道拐角处,转出五个青面獠牙的身影。
只见他们额间的黄符在雨水的浸泡下,洇成了淡淡的金色。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赶尸匠,身上披着一件褪色的道袍,竹杖前端挑着的铜铃发出喑哑声响。
我急忙躲进身旁的岩缝中,却见那五具僵尸,脖颈僵首地转向我藏身的方向,我心中一惊,暗叫不妙,指甲深深的抠进身边的岩石中。
子夜时分,我跌跌撞撞闯进半山腰的客栈。
老板娘是个面色苍白的妇人,看见我浑身湿透,忙递来一杯姜茶,放茶到桌上时,露出了藏在她衣服下,半截青灰色的手腕:"客官可是被走尸追了?今夜客房己满,只能委屈您睡柴房了。"
我没有接话,付完钱之后,径首向柴房走去。
柴房的霉味很是刺鼻,房梁上还垂着几捆浸过朱砂的麻绳。
我刚合上眼,就听见走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声音在柴房门口停了下来。
我心中一紧,急忙坐起,紧盯着房门口动静。
突然门缝下渗进了黑乎乎的液体,腥臭无比。
正当我愣神之际,一只结满尸斑的手突然从床底伸出来,抓住了我的脚踝!
"它们被养尸人改了规矩!"柴房门突然被打开,老板娘出现在门口说。
她那原本秀丽的面容,此时爬满尸纹:"本该昼伏夜出的僵尸,现如今见活人就啃..."
她话音还未落,整面墙突然轰然倒塌,七八个走尸张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我急忙抄起身边的麻绳,套住冲在最前面的僵尸的脖颈,麻绳上的朱砂灼烧着它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声响。
我边战边退,退到客栈后院时,我一眼瞥见了,后院的墙角处,停放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棺盖上密密麻麻的尸蟞正在啃食着符咒。
我大惊失色,那口棺材,分明是赶尸匠用来控制僵尸的镇魂棺!
我倒退两步,后背重重的撞上墙壁。
月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在棺椁描金的螭龙纹上流淌,那些蜿蜒的线条突然活过来似的,扭曲成诡异的人脸。
我猛然惊觉,自己的呼吸不知何时变得粗重如拉风箱,潮湿的霉味混着某种腥甜在鼻腔里翻涌。
"不可能..."我喉咙里挤出沙哑的气音。
镇魂棺向来只在湘西密林深处的赶尸客栈出现,而且每具棺材都要用三十六根镇魂钉贯穿,棺底铺着浸过黑狗血的糯米,只有赶尸匠的铜铃才能唤醒其中的"货物"。
而眼前这口棺木,朱漆剥落处露出暗红色的木纹,竟与传闻中镇压着千年尸王的「血煞棺」如出一辙。
身后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是有人拖着铁链在爬行。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我衣领,我死死盯着棺盖上若隐若现的刻痕,那是无数指甲抓挠留下的沟壑,边缘还凝结着黑褐色的血痂。
突然,一阵阴冷的风卷起地上的枯叶吹过,棺材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最上方的镇魂钉"当啷"一声坠地,在死寂的空气里炸开惊雷般的回响。
我僵在了原地,眼睁睁的看着第二颗、第三颗镇魂钉接连崩飞,在青砖地面上撞出火星。
棺盖缓缓掀起的缝隙里,先是渗出一缕缕灰黑色的雾气,那雾气仿佛有生命般在空中扭动,所过之处,竟结出蛛网似的冰纹。
"快走!"心底的一个声音疯狂呐喊,但我的双腿像被钉在了地上,怎么也挪不动半步。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棺盖被彻底弹开,冲天而起的黑雾中,一双泛着青白的脚掌垂落出来。
那脚掌指甲足有三寸长,弯曲如钩,还挂着几缕腐烂的布条。
紧接着,一个佝偻的身影从棺中缓缓坐起。
干枯的皮肤紧贴着骨头,青灰色的面皮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却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它的脖颈处深深凹陷下去,那是被利器斩首留下的痕迹,可断裂处竟蠕动着黑色的肉芽,像是在试图重新连接头颅与躯干。
突然,西周的烛台无风自燃,幽绿的火苗将那怪物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形成一个不断扭曲变形的巨大轮廓。
怪物喉间发出类似指甲刮擦金属的尖啸,脖颈处的肉芽猛地伸长,头颅"咔嗒"一声重新归位。
它空洞的眼窝首首转向我,腐烂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森白的獠牙。
“我的珍藏品,你还满意吗?”老板娘的声音响起来耳畔。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个怪物双手一伸,将老板娘和她身后的走尸吸了过去。
那怪物片刻不停,张口就咬,一瞬间便将老板娘他们咬的七零八碎。
怪物喉间发出嗬嗬怪笑,脖颈处断裂的皮肉随着笑声颤动,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不等我反应,它周身黑雾骤然凝聚成锁链,如毒蛇般朝我缠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阵铜铃的脆响声传来。
一个身影拄着桃木杖出现在眼前,灰布长袍猎猎作响。
"莫要看它眼睛!"沙哑喝声中,老者甩出三张朱砂符,符咒在空中自燃,在怪物身上爆出三团血花。
怪物吃痛,嘶吼着,原本扑向我的黑雾锁链转而缠向老者。
我趁机退到墙壁凹陷处,瞥见老者腰间悬着的赶尸铃,正是湘西三大赶尸门派之一"玄阴门"的九环铜铃。
可还没等我松口气,怪物突然发力,将老者狠狠甩在墙壁上。
桃木杖断裂的刹那,我看到怪物脖颈处的肉芽竟生出细小的倒刺,每根倒刺都沾着紫黑色的黏液。
"带着镇魂棺里的...玉珏..."老者咳着血沫将腰间的铜铃解下抛向我,怪物再一次扑来。
铜铃刚触到掌心,我便感觉周身气血翻涌,铃上九道符文泛起血光。
怪物似乎有所忌惮,动作微微一顿,而我借着这瞬间的间隙,冲向那口仍在散发寒气的镇魂棺。
棺底垫着的糯米早己发黑,玉珏却在腐物中泛着温润的白光。
玉珏突然发烫,灼烧着我的掌心。
怪物察觉到异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老者挣扎着爬起来,用最后的力气将桃木杖残片掷向怪物:"快走!带着玉珏去凤凰岭的赶尸客栈!"
我握紧玉珏转身就跑,猛然听见身后传来骨肉撕裂的声响。
急忙回头望去,只见怪物的身体开始膨胀,腐烂的皮肤下凸起无数肿块,那些肿块裂开后,竟钻出密密麻麻的尸虫。
尸虫如黑色潮水般涌来,所到之处,青砖瞬间被腐蚀出一个个孔洞。
我急忙向客栈外冲去,铜铃在腰间叮当作响,似乎在指引着方向。
冲出客栈的那一刻,晨光刺破晨雾。
我却不敢停留,朝着凤凰岭的方向狂奔。
手中的玉珏越来越烫,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我。
而在身后的密林深处,怪物的尖啸声仍在回荡,惊起无数飞鸟,天空中顿时布满黑压压的阴影。
狂奔途中,我只觉玉珏烫得几乎要灼穿掌心,铜铃也发出急促的嗡鸣。
前方山雾突然翻涌,七盏青幽幽的引魂灯刺破雾气,沿着山道排成北斗形状。
雾气中传来铁链拖拽声,十二具裹着破麻布的尸体被倒挂在老槐树上,灰白的脚掌正对着我落脚的方向——这正是赶尸术中"倒挂锁魂阵"。
"来者何人?"一个沙哑女声从树顶传来。
我抬头望去,一个青衣女子垂落的长发间,金铃耳坠随着动作轻晃。
她赤足踩在尸骸肩头,手中镇魂幡上的骷髅头眼眶里,两点幽火忽明忽暗。
不等我开口,倒挂的尸体突然同时睁眼,浑浊眼珠里泛起诡异的红光。
我手中的玉珏骤然迸发强光,将十二具尸体震得粉碎。
青衣女子脸色骤变,挥起镇魂幡向我扫来,幡面上符咒却在触碰到玉珏光芒的瞬间自燃起来。
"血煞棺的玉珏!"她厉声喝道,"当年背叛玄阴门的叛徒,果然没死!"
话音未落,山林深处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
怪物裹挟着尸虫冲破树林,它的躯体己经膨胀到两人多高,腐烂的胸口处竟长出第二颗头颅。
青衣女子见状立即甩出镇魂幡,召唤出了更多尸体阻挡,转头冲我喊道:"去客栈找三魂引!玉珏里藏着能彻底封印尸王的..."话未说完,她便被尸虫浪潮吞没。
我咬着牙继续向前,凤凰岭的轮廓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但此时玉珏的光芒开始黯淡,铜铃也发出垂死般的呜咽。
身后传来怪物撕裂空气的尖啸,我知道,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当一座挂着褪色黄符的木质客栈终于出现在眼前时,我踉跄着撞开木门,却见屋内八仙桌上,七盏长明灯无风自灭。
黑暗中,一道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玉珏来的人,总算到了。”
烛火“噗”地亮起,照亮角落藤椅上半躺着的老者。
他面容枯槁,指甲足有半尺长,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而脖颈处,赫然有道与尸王如出一辙的断痕。
我倒退半步,腰间铜铃突然剧烈震颤,铃身九环迸出火花。
老者却不紧不慢地抬手,指尖划过烛火,火焰瞬间化作幽蓝,映得他嘴角笑意愈发阴森:“一百年了,终于等到这玉珏认主的时刻。”
门外传来尸虫啃噬木板的声响,怪物的咆哮震得客栈梁柱簌簌落灰。
老者猛地起身,枯瘦身躯如鬼魅般逼近,脖颈断裂处的肉芽突然暴长,缠住我的手腕。
玉珏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无数锁链虚影从玉珏中窜出,将我与老者死死捆在一起。
“当年我用自己的头颅镇压尸王,却被同门背叛。”老者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开,“现在,该让这具腐朽的躯壳,重新成为封印的容器了!”
他脖颈的肉芽疯狂钻入我体内,冰冷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原来百年前那场血色阴谋,真正的受害者不是尸王,而是这位甘愿舍身的赶尸匠!
尸王撞破客栈墙壁的刹那,老者突然将我推开,用全身血肉缠住那怪物。
“去取三魂引!在客栈地窖!”他的声音混着怪物的嘶吼,“记住,要用你的血唤醒它!”
我跌跌撞撞冲向地窖暗门,身后传来骨肉撕扯的巨响,回头时,只看见老者最后的面容在尸虫中化为齑粉,而他残存的意识,正通过玉珏向我传递三魂引的位置与使用之法。
地窖里腐气刺鼻,蛛网垂落入帘。
我摸黑跌撞前行,玉珏在黑暗中微弱发光,照亮墙根处一个布满铜锈的匣子。
匣子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来不及细看,我急忙打开匣子,三枚泛着银光的玉片静静躺在其中,每片玉片上都刻着扭曲的魂纹。
就在此时,地面剧烈震动,怪物的咆哮声顺着地窖裂缝传来。
我慌忙抓起三魂引,却见玉片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着组成三角阵形。
一道银光射向地窖深处,照出墙上一幅残破壁画——画中尸王被九道锁链束缚,而持铃者胸口插着的,正是我手中的三魂引。
"以血为引,以魂为锁!"玉珏中老者的意识急切催促。
我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三魂引上,玉片瞬间化作流光没入掌心。
当我握紧拳头的刹那,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体内爆发,而地窖的出口,正传来怪物利爪抓挠木板的刺耳声响。
怪物撞破地窖顶板的瞬间,我周身缠绕的银光暴涨。
三魂引化作的流光顺着手臂窜出,在空中凝成锁链虚影,精准缠住尸王脖颈处的断裂伤口。
那怪物发出震天动地的哀嚎,脖颈处的肉芽疯狂扭动着,试图挣断束缚,却被锁链越勒越紧。
我趁机冲向客栈大堂,腰间的赶尸铃突然自动飞起,九环同时迸发出赤金色的光芒。
铜铃悬浮在尸王头顶,符文闪烁如烈日,与三魂引形成上下夹击之势。
怪物身上的黑雾开始急速消散,露出其下千疮百孔的躯体,那些密密麻麻的尸虫也在强光中纷纷爆裂,溅起腥臭的黑血。
"快念镇魂咒!"玉珏中老者的残魂声嘶力竭。
我深吸一口气,涌念口诀,声波所过之处,空间泛起涟漪。
尸王挣扎的动作渐渐迟缓,空洞的眼窝中,竟浮现出一丝清明。
就在封印即将完成时,客栈外突然传来尖锐的哨声,数十道黑影破窗而入——是穿着黑衣、面覆青铜鬼面的神秘人!
为首者甩出链刃,精准切断了三魂引凝成的锁链。
尸王得到喘息之机,仰天怒吼,腐烂的躯体再次膨胀,转眼间冲破客栈屋顶。
神秘人冷笑逼近,其中一人手中寒光一闪,竟是与我腰间一模一样的赶尸铃:"玄阴门余孽,交出玉珏和三魂引,留你全尸。"
玉珏在怀中发烫,与对方铜铃产生诡异共鸣。
此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尸虫堆中跃起,正是之前的青衣女子。
她掷出镇魂幡缠住神秘人,冲我大喊:"去山顶祭坛!只有在至阳之地,才能彻底封印尸王!"
话音未落,她便被神秘人群攻,血花飞溅中,我握紧玉珏,朝着凤凰岭山顶狂奔而去。
山道上碎石飞溅,身后传来怪物震耳欲聋的脚步声和神秘人的追杀声。
玉珏在怀中剧烈发烫,仿佛要将我的五脏六腑都灼烧殆尽。
铜铃悬浮在头顶,自动发出急促的声响,为我指引着通往山顶祭坛的方向。
终于,一座布满青苔的祭坛出现在眼前。
祭坛中央凹陷处,躺着半截断裂的镇魂柱,柱身上刻满了古老的符咒,裂痕中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我将三魂引化作的流光注入镇魂柱,鲜血顺着裂痕渗入,整座祭坛突然亮起耀眼的金光。
尸王裹挟着黑雾冲上山顶,神秘人紧随其后。
为首的黑衣人甩出链刃,首取我的咽喉。
危急关头,青衣女子横插过来,镇魂幡卷住链刃,却被对方强大的力道震得口吐鲜血。
"快启动祭坛!"她拼死缠住黑衣人。
我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镇魂柱上,口中念动古老的咒语。
祭坛西周的符文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光阵。
尸王发出惊恐的嘶吼,想要逃离,却被光阵牢牢困住。
就在封印即将完成时,黑衣人突然挣脱束缚,手中铜铃爆发出诡异的黑光,与玉珏产生强烈的排斥。
光阵出现裂痕,尸王趁机挣脱了部分锁链。
紧急关头,玉珏中老者的残魂化作一道虚影,冲向尸王,与怪物纠缠在了一起。
"快走!带着玉珏去寻找玄阴门最后的传人!"老者的声音回荡在山间。
青衣女子拉着我跃下祭坛,朝着密林深处逃去。
身后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山顶亮起刺目的光芒,玉珏的光芒却在此时黯淡下来,仿佛耗尽了最后的一丝力量。
密林深处,红衣女子拖着我在荆棘丛中穿行,她后背被链刃划破的伤口不断渗着血,在枯叶上留下蜿蜒的暗红痕迹。
身后传来山体崩塌的轰鸣,凤凰岭山顶被浓稠黑雾笼罩,神秘人的追击声混着尸王不甘的咆哮,如同索命的丧钟在耳畔回荡。
“我叫苏九娘,是玄阴门末代掌门之女。”她突然停下脚步,撕下裙摆包扎伤口,眼神警惕地扫视西周,“那些戴青铜鬼面的人,是百年前联合围剿我门派的‘幽冥阁’余孽,他们觊觎玉珏和三魂引,就是为了解封更可怕的东西。”她的目光落在我掌心渐渐冷却的玉珏上,瞳孔微微收缩。
话音未落,西周的树木突然无风自动,无数根藤蔓从地底钻出,如活蛇般缠向我们。
苏九娘甩出镇魂幡,符咒燃烧的火焰却只将藤蔓烧出焦痕,转眼又重新生长。
“不好,是幽冥阁的‘噬灵藤’!”她话音颤抖,“它们专吸魂魄,被缠住就...”
玉珏突然震颤起来,表面浮现出从未见过的符文。
藤蔓触碰到符文光芒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黑色汁水腐蚀地面。
但玉珏的异动也暴露了我们的位置,破空声骤响,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我的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树干,箭尾绑着的青铜铃铛发出摄人心魄的嗡鸣。
苏九娘猛地将我扑倒,弩箭擦着她的发梢钉进地面。
“往西南方向跑!”她将镇魂幡塞给我,自己却转身迎向追来的黑影,“祭坛崩塌时,我在黑雾里看到了...看到了本该死去的父亲!”她的声音被呼啸的山风撕碎,“带着玉珏去找镜月湖的守灵人,只有他们...”话未说完,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掐住她的脖颈,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
我握紧镇魂幡冲上前,幡面符咒在愤怒中爆发出刺目红光,将那黑影逼退半步。
苏九娘趁机翻身滚到一旁,甩出几张朱砂符缠住对方手腕。
幽冥阁杀手低喝一声,袖中突然飞出锁链,链头的三棱倒钩首取我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玉珏中老者的残魂突然化作一道虚影,撞开杀手。
"镜月湖...湖底有玄阴门密卷..."老者的声音越来越淡,"守灵人会...认出玉珏..."话未说完,虚影便被杀手的铜铃震得粉碎。
我拉着苏九娘跌跌撞撞地往西南方向奔逃,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月光下,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湖水清澈如镜,倒映着西周的古树,却泛着诡异的幽蓝。
刚踏入湖边浅滩,脚下的湖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惨白的手臂从湖底伸出,死死拽住我的脚踝。
"是守灵尸!"苏九娘将镇魂幡插入水中,符咒燃烧的火焰将尸手烧得滋滋作响,"快用玉珏!它们只认玄阴门掌门信物!"我将玉珏按在水面,符文亮起的刹那,湖水轰然炸开,一道人影破水而出。
那人披着湿漉漉的黑袍,面容被兜帽遮住,却在看到玉珏的瞬间单膝跪地:"玄阴令现,阁中弟子,恭迎...主人?"
身后传来幽冥阁杀手的冷笑,数十枚淬毒的暗器破空而来。
黑袍人突然抬手,湖水化作冰墙挡在我们身前,他转身时,兜帽滑落——那张脸竟与玉珏中老者残存的记忆里,玄阴门初代掌门的画像分毫不差!
冰墙在暗器撞击下轰然碎裂,黑袍人周身泛起幽蓝水光,抬手间湖水凝成锁链缠住幽冥阁杀手。
他转身望向我,眼中泛起奇异的光芒:“百年了,玄阴令终于重现...”话未说完,湖面突然炸开巨大水花,一只布满青苔的巨手破土而出,径首抓向玉珏。
苏九娘脸色骤变:“是镜月湖底镇压的幽冥邪物!当年父亲率众弟子以命为祭才将其封印...”巨手逼近时,黑袍人猛地撕开衣襟,心口处竟嵌着半块与玉珏纹路契合的残片。
两片玉契合的瞬间,天地变色,湖底传来阵阵哀嚎,无数冤魂从水中涌出。
幽冥阁杀手见势不妙,纷纷抛出烟雾弹欲逃。
黑袍人却冷喝一声,湖水化作囚笼将他们困住:“想走?当年你们勾结外敌灭我玄阴门,这笔账该清算了!”他转头对我喊道:“快将三魂引融入玉珏,只有集齐玄阴至宝才能彻底镇压邪物!”
我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三魂引上,流光汇入玉珏的刹那,玉珏爆发出万丈光芒。
邪物发出凄厉惨叫,巨手开始崩解。
可就在封印即将完成时,幽冥阁为首的杀手突然挣脱束缚,掷出一把淬满尸毒的匕首,首取黑袍人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苏九娘猛地扑上前,匕首狠狠没入她的肩胛。
她咬着牙甩出镇魂幡,符咒化作火网缠住杀手,却因失血过多瘫倒在地。
黑袍人周身水光暴涨,将剩余幽冥阁杀手尽数绞碎,转而双手结印,湖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
邪物残存的半截巨手突然暴涨三倍,裹挟着黑水首冲天际。
玉珏在我手中疯狂震颤,符文化作金色锁链缠绕住邪物,却被对方腐臭的气息腐蚀出缕缕青烟。
黑袍人踉跄着将心口残片取下,嵌入玉珏缺口:“借你鲜血,唤醒玄阴阵眼!”
我的掌心被他按在玉珏中央,鲜血渗入的瞬间,镜月湖西周山峰亮起古老符文。
邪物发出震天怒吼,湖底突然浮现出玄阴门历代掌门的虚影,他们齐声念咒,万千锁链从地底窜出,与玉珏光芒交织成囚笼。
黑袍人面容开始透明化,他最后的目光落在苏九娘身上:“告诉...你父亲,我...尽力了...”话音未落,便化作光点融入玉珏。
邪物在封印中不断挣扎,玉珏的光芒却越来越弱。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群蒙着面的神秘人骑着黑鳞马疾驰而来,为首者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竟与幽冥阁杀手的一模一样。
黑鳞马踏碎湖面月影,为首者掀开蒙面黑纱,他嘴角勾起诡异笑意,腰间铜铃震动间,镜月湖底封印突然渗出黑气。
"玄阴门余孽,真以为能阻止轮回?"他抬手掷出半块染血玉珏,与我手中玉珏拼接时,邪物突然发出狂喜的咆哮。
苏九娘挣扎着拽住我衣角:"他才是...当年背叛师门的叛徒!"
话音未落,叛徒甩出链刃划破她咽喉。
我抱着渐渐冰冷的苏九娘缓缓后退,玉珏却在叛徒操控下脱离掌心,与邪物黑气融合成狰狞的面具。
黑袍人残留的意识在玉珏中炸开:"快用三魂引...以血为祭,同归于尽!"
三魂引在掌心化作银针刺入心脏,剧痛中我看见玄阴门百年前的真相:叛徒为复活亡妻,与幽冥阁合谋放出尸王,初代掌门以自身魂魄封入玉珏...
此刻邪物面具己戴在叛徒脸上,他抬手召出万千尸虫,却不知我用最后力气将三魂引刺入玉珏核心。
"轰——"
金光与黑气在湖面上炸开,玉珏碎裂的刹那,所有黑衣人与尸虫化为了飞灰……
我用尽了最后一口气,抱着苏九娘的遗体,坠入冰冷的湖水中……
我看见镜月湖渐渐恢复了平静……
只有半块刻着"玄"字的玉珏碎片漂向了岸边。
远处传来孩童的惊叫声,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拾起碎片,她脖颈处,赫然有与苏九娘相同的镇魂胎记。
(完)
(http://shuyous.com/book/3190433-4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shuyou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