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顶楼的焦糊味尚未散尽，屏幕上的血红“ACCESS DENIED”如同未干的血迹，烙印在两人眼底。楚子航那台彻底报废的笔记本仍在无声地散发着最后一丝余热，青烟在冰冷的空气中缓缓扭曲、消散。
沉默，比工厂本身的死寂更加沉重。
陆澄的目光缓缓从自己屏幕上那片刺目的血红移开，转向楚子航。楚子航的黄金瞳己经敛去锋芒，恢复成深潭般的幽暗，但那份冰冷的锐利并未消失，反而沉淀得更加厚重。他同样看向陆澄。
无需言语。那瞬间的物理熔毁，那赤裸裸的拒绝访问，比任何警告都更清晰、更冰冷地传达了一个事实：他们寻找卡塞尔的举动，正被一股强大而隐秘的力量严密监控着。对方不仅知道他们在找，而且拥有瞬间锁定、瞬间抹除、甚至物理摧毁的能力。这不是巧合，是**刻意的阻挠**。
“以后，”陆澄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平稳依旧，却多了一丝钢铁般的冷硬，“行动方式必须调整。” 他说的不是“我们”，而是首接陈述一个结论。这是基于当前威胁等级做出的绝对判断。
楚子航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动作幅度比以往更小，几乎只存在于眼神的传递中。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腰间——隔着校服外套，是贴身隐藏的“村正”冰冷的刀柄。这无声的动作，比任何誓言都更清晰地表明了他的态度：接受，并且随时准备以更隐秘、更致命的方式应对。
“线上路径，”陆澄继续，语速不快，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彻底放弃。任何与‘卡塞尔’相关的关键词，在可预见的网络空间内，都是自爆开关。” 他瞥了一眼那堆废纸团和楚子航的电脑残骸，结论不言而喻。
“线下，”楚子航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补充了陆澄的未尽之言，“极端谨慎。痕迹消除。”
陆澄点头：“所有接触点，物理隔绝。信息传递，最低技术依赖，最高物理屏障。” 这意味着他们将回归最原始、也最难被追踪的方式——面对面、口耳相传、甚至使用一次性密语。任何可能留下电子痕迹的交流方式都被彻底摒弃。
“目标，”陆澄的目光落在书桌上那几张被揉皱又摊平的文件上，最终停留在第三页那个被粗暴涂黑的名字（████）和模糊的部门名称上，“集中于此。” 这是他们目前唯一未被瞬间摧毁、且可能绕过“卡塞尔”这个绝对禁忌词的线索。虽然它看起来同样渺茫，但至少，触碰它暂时不会引来物理级的毁灭打击。
一次无声的战术会议在焦糊味中结束。两人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迅速清理了所有可能关联的物理痕迹，如同幽灵般离开了这座废弃工厂。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焦糊味，很快也被穿堂风吹散，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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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仕兰中学室内篮球馆。
午休时间，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呀声、篮球撞击篮筐的砰砰声、以及少年人带着喘息的大呼小叫交织在一起，充满了纯粹的活力。阳光透过高窗洒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陆澄和楚子航分属两队。陆澄凭借出色的身体协调性和敏锐的预判，在人群中灵活穿梭，一个急停跳投，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唰”地一声空心入网。
“漂亮！”场边响起喝彩。
就在陆澄落地，微微喘息着准备回防时，一个身影恰好抱着几本厚厚的习题册，从篮球馆通往图书馆的侧门走了进来。是苏晓樯。
初三的苏晓樯，比起高中部的学姐们，身量还未完全长开，但己能看出日后的高挑。她穿着仕兰初中部特有的深蓝色镶白边的运动校服，长发简单地扎成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略显稚气却己十分精致的五官。她的脸上带着点被习题困扰的微恼，脚步匆匆，显然是想抄近路去图书馆。
然而，刚走进球馆，她就被场上的激烈对抗吸引了目光。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她的视线扫过球场，带着点好奇，也带着点初三学生看高中部学长打球时特有的、混合着羡慕和评价的心态。
就在这时，陆澄刚刚投进的那个球滚到了场边，恰好滚向苏晓樯站着的方向。
陆澄离球最近，很自然地快步走过去捡球。他微微弯腰，修长的手指稳稳地抓住了弹跳的篮球。起身时，额角带着运动后的薄汗，几缕乌黑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鬓边，白皙的皮肤在运动后泛着健康的红晕，眼神明亮锐利，整个人像一柄刚刚淬火、锋芒毕露的剑。
他抬起头，正准备转身回场，目光恰好与站在几步开外、抱着书本的苏晓樯对上。
一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
苏晓樯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不是没见过帅哥，仕兰中学家境好、样貌好的男生不少。但眼前这个学长……不一样。他那双眼睛，深邃得像藏了整片星空，此刻因为运动而格外明亮，带着一种专注后未散的光芒。他脸上的神情很平静，没有刻意耍帅，也没有对场边女生应有的那种或殷勤或漠然的态度，就是一种纯粹的、运动后的自然状态，却偏偏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他弯腰捡球的动作干脆利落，起身时挺拔的身姿和那股干净又带着点疏离的气质，像一幅骤然闯入视野的、充满张力的画。
陆澄看到苏晓樯，一个穿着初中部校服、抱着书本的陌生女孩。他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只是出于礼貌，对着这个挡了球路的学妹，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动作自然随意。随即，他便抱着球，转身跑回场内，身影重新融入那片奔跑跳跃的喧嚣中。
苏晓樯站在原地，抱着习题册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脸颊上莫名地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热。刚才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那个随意又带着点疏离感的点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她甚至忘了自己要去图书馆的初衷，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场上那个穿着高中部藏青色校服的身影。看他敏捷地穿插跑位，看他精准地传球助攻，看他偶尔跃起投篮时流畅的线条……
“喂！晓樯！发什么呆呢？走啦！”同班的女生在侧门口催促。
“啊？哦……来了！”苏晓樯猛地回过神，脸颊更热了，赶紧抱着书快步向门口走去，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噗通噗通跳得有点快。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球场，那个身影依旧在奔跑跳跃，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一种从未有过的、朦胧的、带着点慌乱和好奇的感觉，悄然在这个骄傲的“小天女”心中滋生。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高中部的一个学长，一个在篮球场上……让她心跳漏了一拍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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