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机切换到《玫瑰玫瑰我爱你》的旋律，吧台后的崔琳突然探出身：“阳阳，这是你上次要的...“她顿了顿，从柜台底下摸出个牛皮纸包，“白霜从我爸战友那里订的药材，说是给你炖汤用。“
纸包散发的苦涩药香瞬间冲淡了酒吧里的烟草味。
唐平接过时，指尖碰到崔琳手背上未愈的擦伤——是上周在仓库搬酒时留下的。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伤口没处理？“
“啊？这个啊...“崔琳慌忙把手藏到背后，马尾辫的发梢扫过酒架，碰倒了一排子弹杯。
玻璃碰撞的清脆声响中，白雪妃突然站起身：“我去拿拖把。“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女兵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一幕，突然把烟摁灭在唐平的汽水瓶口：“有意思。“
她起身时作战靴刮蹭到吧台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小鬼，等你成年了姐姐请你喝真的长岛冰茶。“
唐平注视着女兵回到战友那桌的背影，目光扫过她腰间若隐若现的枪套轮廓——是92式手枪的压痕。
他转头发现白雪妃正盯着自己，少女的眼睛在霓虹灯折射下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
唐平刚要开口，却见白雪妃掩着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困倦的泪花。
她揉着眼睛的样子像只慵懒的猫，发丝间还沾着方才汽水溅起的水珠。
“困了？“唐平接过崔铁抛来的军用吉普钥匙，金属钥匙圈在他指间转了个圈，“那就...“
崔铁大手一挥：“把琳丫头也捎上！这丫头连着熬了三个通宵看店。“他朝吧台后努努嘴，崔琳正趴在收银台上打瞌睡，被灯光映出酒红色的发梢垂在计算器的液晶屏上。
吉普车行驶在凌晨的街道上，夜风灌进敞开的车窗。
白雪妃靠在崔琳肩头昏昏欲睡，两个姑娘的发丝在风中纠缠在一起。
唐平从后视镜里看见，白雪妃的睫毛在路灯间断的光影中忽明忽暗。
“前面转角有家玛雅粥铺。“唐平转动方向盘，“老板是崔叔的战友。“
热腾腾的红糖八宝粥上桌时，两个女孩瞬间清醒过来。
崔琳突然盯着白雪妃的T恤噗嗤一笑：“你这汽水渍，像朵梅花。“
白雪妃低头看自己胸前的水痕，也跟着笑起来——这是唐平今晚第一次听见她这样清脆的笑声。
“少爷，“白雪妃捧着粥碗，热气熏得她脸颊微红，“我们待会能不能...“她和崔琳交换了个眼神，“去夜市逛逛？“
唐平慢条斯理地剥着茶鸡蛋：“正合我意。“蛋壳碎裂的声音清脆悦耳，“你该添几件新衣服了。“
夜市霓虹如海。崔琳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穿过人群，迷彩裤口袋里的硬币叮当作响。
白雪妃却在一家精品店前踌躇不前，橱窗里模特身上的真丝连衣裙标价相当于她三个月生活费。
“进去试试。“唐平推着她的肩膀，“记住，男要穷养，女要富养。“
白雪妃困惑地眨眼：“为什么？“
唐平拿起一件冰蓝色连衣裙在她身前比划：“男生穷养，才知道奋斗；女孩富养，才不会被一件衣服骗走。“
他的指尖掠过价签，数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更何况...“声音突然低下来，“我的管家怎么能穿得寒酸？“
崔琳在试衣间里帮白雪妃系腰带时，发现少女的后背在微微发抖。
“第一次穿这么贵的衣服？“她轻声问。白雪妃点点头，镜中的自己陌生得令人心悸——冰蓝色的丝绸衬得她肌肤如雪，腰线收得恰到好处。
当试衣帘拉开时，唐平正在看手表。抬头瞬间，表链在腕间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他的目光在白雪妃身上停留了三秒，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包起来。“
……
唐平拎着精品店的纸袋站在夜市入口，看着两个女孩像蝴蝶般在摊位间穿梭，不禁揉了揉太阳穴。
前世的记忆里，女人逛街确实能逛很久，但他没想到能夸张到这种地步。
“少爷！快看这个！“白雪妃突然拽着他的袖子，指着一个小摊上挂着的星星发卡。她的眼睛在夜市灯光下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碎钻。
崔琳己经凑过去拿起一个，别在自己略带酒红色的发梢上：“怎么样？幼稚吗？“
“超幼稚！“白雪妃咯咯笑着，却还是拿起一个月亮形状的发卡比划，“但这个好可爱...“
唐平看着两个十九岁的姑娘为几块钱的发卡叽叽喳喳，嘴角不自觉上扬。他掏出钱包：“喜欢就买。“
“不要。“白雪妃却突然放下发卡，“我就是看看。“她拉着崔琳转身就走，发梢扫过唐平的手臂，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气。
接下来的一幕让唐平目瞪口呆——她们几乎在每个摊位前都要停留，从手工编织的手链到印着卡通图案的袜子，甚至连卖五金工具的摊位都能让她们讨论半天。
最离谱的是在卖厨房用品的摊前，两人居然为哪种削皮器更好用争了十分钟。
“这个磨刀石不错。“崔琳拿起一块石头认真端详。
白雪妃凑过去：“我家少爷的匕首...“
“咳咳！“唐平赶紧打断，额头渗出细汗。他随身带的短匕是他从特殊渠道弄来的，可不能随便说。
逛到晚上九点多，唐平的双腿己经像灌了铅。他靠在电线杆上，看着不远处两个女孩蹲在卖发圈的小摊前，为选粉色还是蓝色争论不休。
她们手里除了那件连衣裙，只多了几个廉价的发圈和一对卡通钥匙扣。
“少爷累了吗？“白雪妃终于注意到他的疲惫，小跑过来。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唐平摆摆手：“你们继续。“声音里带着无奈的宠溺。
崔琳突然指着远处：“那边有卖糖葫芦的！“
两个女孩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冲过去。唐平望着她们的背影，突然想起前世听过的一句话——女人逛街的乐趣不在于买，而在于逛。此刻他深有体会。
当白雪妃举着糖葫芦跑回来，非要他尝第一口时，唐平咬下那颗裹着冰糖的山楂，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他望着少女期待的眼神，突然觉得这一晚上的疲惫都值得了。
“回家吧。“他轻声说，接过白雪妃手里零零碎碎的小袋子。夜风吹起她新买的冰蓝色裙摆，像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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