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里的阳光渐渐转了角度，从斜斜的金线变成漫在墙面上的暖黄。
陆屿辰搬了张藤椅坐在画架旁，看苏清颜给那幅画补细节。
他指尖偶尔会碰到画布边缘垂落的流苏，那是苏清颜自己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像她画在墙上的星空。
“这里的云，用钛白混点肉色会不会更软？”他忽然开口，声音被松节油的味道泡得很轻。
苏清颜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他时，睫毛上沾了点浅灰的颜料。
“你怎么懂这个？”
她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上次看你对着画展手册皱眉，还以为你只看得懂数据报表。”
陆屿辰伸手，用指腹轻轻蹭掉她睫毛上的颜料，指尖的温度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听你说得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他没说的是，那些被他锁在书房抽屉里的美术理论书，页脚都被翻得起了毛边。
暮色漫进窗时，画布上的远山终于有了朦胧的雾感。
苏清颜放下画笔，才发现陆屿辰不知何时睡着了，头靠在藤椅扶手上，眉头微蹙，像是在梦里处理棘手的合同。
夕阳的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把平时凌厉的轮廓磨得柔和了些。
她轻手轻脚地找了条薄毯，刚要盖在他身上，他却忽然睁开眼，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画完了？”
他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指腹着她的手腕
“嗯，等干透了装框。”
苏清颜顺势坐在他腿边的地毯上，“饿不饿？我们去你之前说的那家法餐厅吧”
陆屿辰起身时，顺手把她拉了起来。
她的手沾着颜料，在他深色西裤上印了个小小的绿手印，像片不小心落在上面的树叶。
他没在意，反而牵得更紧了些。
餐厅在顶楼，落地窗外是渐暗的城市天际线。
侍者引他们到靠窗的位置，水晶灯的光落在苏清颜的脸上，映着她精致的轮廓
钢琴声漫过铺着暗纹桌布的长桌，陆屿辰替她拉开椅子，椅腿在大理石地面上滑出极轻的声响。
菜单是烫金的皮质封面，苏清颜翻到前几页就笑了：“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
她指着那道低温慢煮的银鳕鱼，旁边用小字标着“配松露泥与青苹果啫喱”
“上次在画展结束后随口提过一次。”
“你的话，我都记着。”
他把盛着柠檬水的玻璃杯往她面前推了推，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杯身滑下来，在桌布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他今天换了件深灰色的西装，袖口的纽扣在灯光下泛着哑光，衬得那截手腕愈发干净利落。
前菜上来时，陆屿辰切牛排的动作优雅利落，刀叉碰撞瓷盘发出轻响，像在打某种温柔的节拍。
“明天有空吗？”
他忽然开口，把切好的牛排推到她面前，“城西新开了家画廊，有莫奈的真迹展。”
苏清颜叉起一块牛排的手顿了顿，眼底的光暗了暗：“明天不行哎。”
她放下刀叉，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杯沿，“我的好朋友要来我这边玩几个月，我和白婳要去接她”
陆屿辰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了半秒。
“M国人？”
“不不不，她也是华国人，她是因为有先天性心脏病，为了治病，他们一家人才搬到M国的”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他，“她家里是做珠宝设计的，你说不定听过她爷爷的名字，京老先生在国际上很有名。”
“京家，的确有过照面，不过我倒是只见过京家大少爷”
“哦，那是时愿哥哥，不过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没有血缘关系？”
“对，他哥哥是他们家领养的”
陆屿辰没有再问下去，他也没有兴趣打探
“需要帮忙吗？”
“不用啦，我们都安排好啦。况且她哥哥跟着一起过来的”
她舀了一勺布丁递到他嘴边，“等她玩两天，我介绍你们认识，时愿人可好了，性格可活泼了，像个小太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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