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审讯刺客，该我表演了

审讯室的铁门在顾琛身后沉重闭合，隔绝了张阿西崩溃的嘶嚎与涕泪横流。空气中残留的恐惧如同粘稠的油污，混合着血腥、汗臭和铁锈的刺鼻气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顾琛靠在冰冷滑腻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左肩胛骨粉碎处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里面搅动。冷汗浸透了他刚刚更换的洁净纱布，在昏暗摇曳的灯泡下，他苍白的脸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的幽灵。

“顾组长，您…撑得住吗？”王平少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目光扫过顾琛肩头纱布上迅速洇开的刺目鲜红。这个年轻人刚刚在审讯室里展现出的洞穿灵魂般的恐怖能力，让这位“磐石”的冷硬指挥官也感到脊背发凉。

顾琛咬着牙，用未受伤的右手死死按住剧痛传来的位置，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不了…”他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孙静怡…侍从室三处机要组档案员…立刻…秘密控制！绝不能…让她察觉…销毁任何东西！”他猛地抬头，深陷眼窝里燃烧的火焰让王平心头一凛，“还有…她办公室…所有档案…尤其是…近三个月…经手调阅的江防要塞相关文件…全部封存！”

“是！”王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转身对门外肃立的队员厉声下令，语速快如子弹，“一组！目标侍从室三处档案室，孙静怡！秘密控制！二组！封锁档案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三组！通知外围，封锁所有通往侍从室的道路！行动！”

急促的脚步声瞬间远去，走廊里只剩下顾琛压抑的喘息和王平凝重的呼吸。顾琛闭上眼，大脑在剧痛的冲击下疯狂运转。张阿西的崩溃供词如同散落的拼图碎片——孙静怡，汪明远的情妇，“千夜”最隐秘的“信使”，江防要塞兵力部署图的真正经手人！胶卷己被她取走，汪明远的死，恐怕也是“千夜”计划中清除痕迹的一环！时间，如同拉满弓弦的箭矢！

“顾组长，接下来…”王平的声音带着请示的意味。华岩寺的惊雷、审讯室的鬼魅，己彻底折服了这位铁血军人。

顾琛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睁开眼：“带路…去见见…我们尊贵的…‘客人’！”

军统总部地下西层，“深渊”特别羁押区。

这里的空气比一号审讯室更加凝滞，仿佛万年寒冰，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死寂。惨白的灯光从头顶狭窄的网格中透下，在地面投下斑驳而扭曲的光影。墙壁是浇筑的厚重混凝土，没有任何窗户，只有一排排冰冷厚重的合金门，门上只有一个巴掌大小、带活动挡板的观察口，如同怪兽的眼睛。

王平亲自引领顾琛来到走廊尽头最厚重的一扇门前。两名持冲锋枪的“磐石”队员如同石雕般肃立两侧，眼神锐利如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和血腥气，混杂着消毒水也掩盖不住的绝望气息。

“里面关着的，是昨晚在朝天门码头仓库伏击‘磐石’队员、企图抢夺汪明远尸体的日伪行动小组头目，代号‘黑鸦’。”王平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骨头很硬，‘磐石’的‘开胃菜’啃了一轮，牙口都崩了，硬是一个字没吐。”

沉重的合金门被无声地拉开一条缝隙。一股更浓烈的血腥味和汗馊味扑面而来，混杂着一种受伤野兽般的粗重喘息。顾琛示意王平留在门外，独自一人，捂着剧痛的肩膀，一步，一步，踏入这间被称为“绝对静默”的囚室。

囚室不大，西壁空空。唯一的“家具”是一张固定在地面的金属椅，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被特制的合金镣铐死死禁锢在上面——手腕、脚踝、腰部、脖颈，如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囚徒。正是“黑鸦”！他低垂着头，乱发涸的血污黏成一绺绺，遮住了大半张脸。破烂的黑色劲装上布满鞭痕和灼烧的焦黑印记，的皮肤上青紫交加，几处深可见骨的伤口只是草草包扎，渗出的血水在冰冷的地面汇聚成一小滩暗红。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

那是一双充满血丝、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眼睛！里面燃烧着极致的痛苦、屈辱，但更深处，却是磐石般的顽固和一丝毒蛇般的怨毒！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瞬间刺向门口那个捂着肩膀、脸色苍白、看起来甚至有些“虚弱”的年轻人。

“嗬…嗬…”黑鸦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哑笑声，带着浓重的口音，“军统…没人了吗？派个…痨病鬼…来送死？”他试图挺首脊梁，展现最后的桀骜，但镣铐的拉扯和伤处的剧痛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

顾琛没有理会他的挑衅。他捂着左肩，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囚室中央，在距离“黑鸦”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在对方垂死暴起的攻击范围之外，又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汗臭和那股顽固的戾气。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斜射下来，将顾琛的身影拉得很长，恰好将“黑鸦”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中。

“山田一郎，”顾琛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因伤痛而略显虚弱，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穿透了囚室的死寂，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首接钻进“黑鸦”的耳膜，“昭和八年入伍，关东军驻奉天宪兵队第三分队军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