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科举黑幕

省试放榜日，苏家小院本该是欢庆的海洋。侄子苏砚，天资聪颖又勤奋刻苦，文章锦绣，策论更是针砭时弊，切中肯綮，是公认的夺魁热门。苏明远甚至己准备好了一坛好酒。

然而，报喜的锣鼓迟迟未至。派去贡院看榜的家仆，却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跑回来，带来一个晴天霹雳：“少爷…少爷他…榜上无名！连…连副榜都没上！”

“什么？！”苏明远手中的酒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苏砚更是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寒窗十载，满腹经纶，竟落得如此结局？巨大的失落和屈辱几乎将他淹没。

“不可能！”苏明远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掌心厚厚的茧子摩擦着皮肤，“苏砚的文章我看过，纵使不能独占鳌头，也绝无落榜之理！定有蹊跷！” 他眼中锐利的光芒刺破震惊，那是属于历史研究者抽丝剥茧的冷静。钱府！北阙司！他们终于将毒手伸向了苏砚，伸向了苏家未来的希望！

当夜，月黑风高。贡院那森严的高墙，在苏明远眼中如同虚设。他凭借着对宋代建筑布局的熟悉和矫健的身手，如同狸猫般翻越重重守卫，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阅卷重地——衡鉴堂。

堂内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被撕毁、丢弃的落卷。苏明远的心沉了下去，他点燃一支随身携带的、光线微弱的小烛，借着微光，在堆积如山的废纸中疯狂翻找。苏砚的字迹他太熟悉了！然而，翻遍所有角落，竟无一张是苏砚的答卷！

考官们为了避嫌或销毁痕迹，竟将落榜生试卷尽数撕毁？这不合常理！苏明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电扫视着整个衡鉴堂。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堂中香案上供奉的那尊文昌帝君神像上。

神像泥塑金身，宝相庄严。苏明远走近细看，发现神像腹部的泥胎似乎有些异样，颜色与周围略有不同，像是后补上去的。他试探着用手指敲了敲——中空！

他小心翼翼地用随身小刀，沿着那细微的色差边缘撬动。一块薄薄的泥封被撬开，露出一个狭小的空洞。苏明远屏住呼吸，伸手探入，指尖触碰到一卷坚韧的纸张！他缓缓将其抽出。

烛光下，那熟悉的字迹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正是苏砚的答卷！笔力遒劲，论述精辟，锋芒毕露！这分明是一篇足以问鼎的状元卷！

愤怒如岩浆在苏明远胸中奔涌！他们竟敢如此！将真正的明珠弃如敝履，甚至藏匿于神像腹中，何其龌龊！他强压怒火，仔细检查这卷被藏匿的答卷。当他目光落在试卷封口处那枚己被撕开、但印迹尚存的火漆封印上时，瞳孔骤然收缩！

那火漆印的纹样并非寻常的官印！在微弱的烛光下，那扭曲缠绕、如同某种诡异图腾的印记，赫然是西夏文字拼成的“北阙司”徽记！

冰冷的证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苏明远心头。科举，这寒门士子唯一的晋身之阶，这维系王朝根基的抡才大典，竟也己被北阙司的触手彻底渗透、玷污！他们将苏砚的锦绣文章打入深渊，仅仅是因为他的姓氏，因为他是苏明远的侄子！

苏明远将苏砚的状元卷紧紧揣入怀中，如同护住一颗被黑暗掩埋的火种。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尊被亵渎的文昌帝君像，眼神冰冷而决绝，身影无声地融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