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布庄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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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布庄迷局

 

“苏记云锦坊”新织机轰鸣震耳,苏明远却盯着账本上微小的墨点出神。

指尖沾水抹过墨点,竟晕开一片淡红——是西域胭脂虫的痕迹!

夜探账房密室,撞见老账房正将图纸塞入信鸽脚环。鸽群振翅间,一封密信飘落:

“马瘟散入漕渠,待汴水冰封,即启‘黄泉引’...”

苏明远脑中轰然炸响——汴京百万生民,皆饮汴水!

窗外,钱员外枯瘦的手指叩响窗棂:“苏小友,动我的账房,问过北阙司么?”

湖州城西,“苏记云锦坊”内机杼声昼夜不息。新式的水力大纺车在改良后效率倍增,细密光洁的“湖州锦”如同流水般从织机上淌下,引得各地客商云集。然而此刻,工坊深处那间堆满样布和账簿的阁楼里,气氛却凝重如铁。

苏明远坐在宽大的榉木书案后,清隽的面容在油灯跳跃的光线下显得有些疲惫,眼窝深陷。他面前摊开的,是本月新机产量与原料消耗的对照账簿。新机效率提升三成,但生丝消耗竟也诡异地增加了近三成。这微妙的失衡,如同扎在他心头的一根细刺。

他的右手拇指无意识地、用力地着指节,这是他在现代实验室核对数据时养成的习惯。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密密麻麻的数字,最终定格在几处不起眼的、用来标记异常的细小墨点上。这些墨点分布在不同批次的原料入库记录旁,看似账房先生随手所点,却隐隐透着一丝刻意。

苏明远从笔洗中沾了一滴清水,极其小心地涂抹在其中一个墨点上。清水浸润下,那原本漆黑的墨点边缘,竟缓缓晕开一圈极其细微、却异常刺目的淡红色!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那抹红,如同凝结的血珠。

“胭脂虫粉…”苏明远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带着穿越者才懂的寒意。这是西域特有的染色原料,价值不菲,绝不可能出现在生丝入库的标记里!除非…这墨点本身,就是一种传递信息的媒介!

一个名字瞬间浮上心头——老账房苏福。他是苏家远亲,在苏记布庄操持账目二十余年,老实本分,是苏明远父亲都极为信任的老人。难道…?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苏明远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潜到苏福居住的后院小屋外。窗纸透着微弱的烛光,映出一个人影伏案书写的轮廓。苏明远屏住呼吸,指尖蘸湿窗纸,捅开一个微不可查的小洞。

屋内,苏福哪里还有白日里那副忠厚老实的模样!他佝偻的背挺得笔首,眼神锐利如刀,正将一卷绘制着复杂机括的图纸——正是苏明远改良的水力纺车核心部件的图纸——小心翼翼地卷成细条。接着,他打开窗边一个不起眼的鸟笼,里面竟关着几只毛色灰暗、眼神却异常锐利的信鸽!他熟练地将图纸塞进一只信鸽脚爪上特制的铜环暗格内。

就在他准备放飞信鸽的瞬间,一阵穿堂风猛地灌入虚掩的房门,吹翻了桌上几张散落的纸张。其中一张薄薄的、写满蝇头小楷的信笺,打着旋儿飘落在地,正巧滑到苏明远窥视的窗洞下方!

借着屋内透出的微光,苏明远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张飘落的信笺上。上面的字迹他从未见过,扭曲怪异,但内容却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他的识海:

“…马瘟散己依计分置漕渠七处闸口,待汴水冰封,毒质凝滞,即启‘黄泉引’,神鬼难察…”

汴水!汴京百万生民赖以生存的命脉之水!冰封时节,水流缓慢,毒质不易扩散稀释,却能悄无声息地渗入每一口井,每一户灶台!这“马瘟散”是什么?“黄泉引”又是什么?!苏明远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头皮瞬间炸开!北阙司的目标,根本不是什么织机图纸!他们要的是屠城灭国!是要在汴京的命脉里,投下灭绝人性的瘟疫之种!

“谁?!”屋内的苏福极其警觉,风动纸落的细微声响和他瞬间的呼吸停滞,竟被对方捕捉到了!一声低沉的厉喝,伴随着袖箭破空的尖啸首射窗洞!

苏明远猛地侧身闪避,袖箭擦着他的鬓角钉入身后的廊柱,带起一绺断发。他再顾不得隐藏,抬脚狠狠踹向房门!

“砰!”木门洞开!

屋内,苏福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人情味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一丝被撞破的狰狞。他手中己多了一把淬着蓝汪汪毒芒的短匕,不退反进,如同鬼魅般扑向苏明远!动作迅捷狠辣,哪里还有半分老态?

“北阙司癸字部,苏福!”他低吼着,匕首划出致命的弧光。

苏明远眼窝深处寒芒爆射,不退反进,瘦削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与韧性(坚韧如竹特质)。他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匕首锋芒,右手如铁钳般猛地扣住苏福持匕的手腕,左手成掌,带着破风声狠狠切向对方咽喉!这是他在现代学的防身术,此刻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惊人的威力。

“喀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苏福的喉骨在精准狠厉的掌切下瞬间碎裂!他双眼暴突,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未尽的杀意,嗬嗬地倒抽着气,身体软软地向后栽倒,手中的匕首当啷落地。

苏明远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他迅速在苏福身上搜查,除了几枚刻着“癸”字的青铜令牌和几包气味刺鼻的诡异药粉(疑是“马瘟散”样本),别无他物。他立刻扑向那张飘落的信笺,紧紧攥在手中,仿佛握着汴京城百万条性命!

就在这时,紧闭的窗户上,响起了三声缓慢、清晰、带着某种冰冷韵律的叩击声。

笃、笃、笃。

苏明远猛地抬头。

窗纸外,映出一个熟悉的、瘦削颀长的剪影。正是钱员外!

隔着薄薄的窗纸,钱员外那特有的、带着一丝非人般冷漠与洞悉一切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进来,如同毒蛇吐信:

“苏小友,深更半夜,动我北阙司的账房…”

他顿了顿,声音里淬着冰碴和一丝玩味的嘲弄:

“…问过本座的意思了么?”

夜风穿过庭院,带着初秋的凉意,却吹不散阁楼内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机与寒意。苏明远攥着那张写着灭世毒计的信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左眉骨那道浅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窗外,钱员外的剪影如同附骨之疽,无声地宣告着: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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