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章 毒饵与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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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章 毒饵与股权

 

顾家别墅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薛丽华悠悠转醒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三魂七魄,躺在华丽的大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昂贵的丝绸帐幔,嘴里反复念叨着“十亿……垃圾场……完了……”。精心保养的脸上,一夜之间爬满了深刻的皱纹,如同干涸龟裂的土地。那串从不离手的翡翠佛珠散落一地,也无人有心去捡拾。

夏薇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真丝裙摆,脸色苍白,眼神闪烁不定。她肚子里那块“金疙瘩”,此刻非但不再是定心丸,反而成了巨大的累赘和定时炸弹!顾家眼看就要倾覆,这艘破船还能承载她和她的“筹码”多久?她必须为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做打算了!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型——转移资产,寻找退路!

“铭轩……现在……现在怎么办啊?”薛丽华的声音带着哭腔,虚弱又绝望,“要不……找找跟我们合作的那几家公司?老张,老王他们……看看能不能……借点钱周转一下?” 她如同溺水之人,胡乱地抓着最后一根稻草。

顾铭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胡子拉碴,西装皱得不成样子,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他眼神疲惫而空洞,闻言只是惨然一笑,声音沙哑:“妈,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借钱给我们?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我们顾氏现在就是个无底洞!而且……”他顿了顿,语气更加苦涩,“跟我们合作的那些公司,规模都不大,让他们一下子拿出上亿的流动资金?根本不可能!”

薛丽华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的挣扎,她猛地抓住儿子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浮木:“那……那林氏集团呢?!林氏!他们那么大!十个亿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吧?铭轩!你去!你去求求林总!求求那位艾琳娜小姐!上次拍卖会,她不是……不是对你印象挺好的吗?还让了地皮给你!你去求求她!求林家拉我们一把!”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语无伦次。

“林氏?”顾铭轩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和屈辱,“我们跟林氏根本没有任何业务往来!八竿子打不着!而且……”他想起艾琳娜那张冷艳的脸和拍卖场上精准的抬价,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妈,这次地皮的事……你不觉得太巧了吗?匿名举报?深度调查?偏偏在我们花光所有钱买下之后爆出来?会不会……会不会就是林氏在背后搞的鬼?

他们坑我们有什么好处?”“不可能!”薛丽华立刻尖声反驳,但底气明显不足,眼神也有些闪烁,“林氏是什么体量?我们顾家算什么?坑我们能有什么好处?图我们那点家当?人家看不上!” 她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说服儿子,“铭轩!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死马当活马医!你去碰碰运气!去求求他们!哪怕……哪怕借个一两亿周转一下也好啊!我们顾家不能就这么完了!不能啊!” 她说着,眼泪又涌了出来,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哀求。

看着母亲绝望崩溃的样子,顾铭轩心中最后一丝抗拒也被碾碎。是啊,顾家不能完!他是顾家的继承人!他还有“孩子”!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得去试试

第二天上午,阳光刺眼。顾铭轩站在林氏集团那栋高耸入云、气势恢宏的摩天大楼前,仰望着那冰冷的玻璃幕墙反射出的刺目光芒,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首佝偻的背脊,整理了一下皱巴巴的西装,带着一种近乎赴死的悲壮,走进了那奢华明亮、光可鉴人的大堂。

前台穿着精致制服、妆容一丝不苟的小姐,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看着他:“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顾铭轩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我找林墨林总。麻烦通报一声,就说顾氏集团的顾铭轩来访。” 他报出自己的名字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前台小姐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一丝……了然?她保持着微笑:“好的,顾先生,请您稍等。” 她拿起内线电话:“喂,陈姐,前台有位顾铭轩先生要找林总……嗯,顾氏集团的顾铭轩……好的,明白。”

总裁办公室楼层。

秘书陈姐放下电话,起身敲响了厚重的总裁办公室大门。

“进。”

陈姐推门进去,对着办公桌后那个气质冷峻、正在签阅文件的男人恭敬道:“林总,楼下顾氏集团的顾铭轩先生想见您,您看……?”

林墨(沈墨)头也没抬,笔尖在文件上流畅地划过,声音毫无波澜:“让他十分钟后上来。”

“是。”陈姐应声退下。

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艾琳娜(苏婉)端着一杯咖啡,姿态优雅地站在那里,俯瞰着脚下的城市。她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职业套裙,勾勒出干练的线条,左眼角的泪痣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冷。听到沈墨的话,她微微侧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他?他来干什么?” 顾铭轩此刻的出现,在她意料之中,却又带着一种送上门来的讽刺。

沈墨放下笔,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镜片后的目光深邃平静:“病急乱投医罢了。那块地的‘惊喜’己经签收,顾氏的现金流彻底断了。他现在就像一只掉进油锅的蚂蚁,看哪根稻草都想抓。” 他看向艾琳娜,眼神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冷静,“艾琳娜,这件事,你自己处理。”

艾琳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好。”

“记住,”沈墨的声音低沉,带着警示,“鱼己经咬钩,但别急着收竿。线要绷紧,让他挣扎,让他看到希望,又始终够不到。贪婪和绝望,会让他自己把绞索套得更牢。”艾琳娜心领神会:“明白。

十分钟后。顾铭轩在陈姐的引领下,走进了这间比他整个顾氏集团总裁办公室还要奢华数倍的空间。巨大的空间,冷色调的装潢,价值不菲的艺术品,无一不在彰显着主人的权势和地位。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办公桌后,林墨(沈墨)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到来。而站在落地窗前的艾琳娜·林,则缓缓转过身。

顾铭轩的目光瞬间被艾琳娜吸引。她今天穿着职业装,少了几分拍卖场上的冷艳风情,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凌厉和疏离。那颗泪痣在职业的背景下,更添了一丝神秘的距离感。他连忙收敛心神,脸上堆起最谦卑、最诚恳的笑容,微微躬身:

“艾琳娜小姐,不好意思,冒昧打扰,还请见谅。”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语气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讨好。

艾琳娜端着咖啡杯,缓步走到一旁的会客沙发区坐下,姿态从容优雅,仿佛这里是她的主场。她抬了抬手,示意顾铭轩也坐。声音清冷,听不出情绪:“顾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我记得,我们两家似乎并没有什么合作往来吧?” 她明知故问,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疏离和疑惑。

顾铭轩如坐针毡,屁股只敢挨着沙发边缘。他搓着手,脸上露出巨大的苦涩和窘迫,声音干涩:“艾琳娜小姐……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是走投无路了。” 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上次……在拍卖会上,承蒙您割爱让给我的那块西城地皮……出……出问题了。”

“哦?”艾琳娜恰到好处地挑了一下眉,脸上露出适度的“惊讶”,“地皮出问题?什么问题?” 她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倾听的姿态,眼神里是纯粹的“好奇”。

顾铭轩像是抓住了倾诉的出口,连忙将那份污染报告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语气充满了悲愤和委屈:“……谁能想到啊!拍卖行提供的环评和质检都是假的!那根本就是一块重度污染的毒地!别说建月子中心了,连住人都不能!只能……只能建垃圾处理厂!艾琳娜小姐,我……我花了整整十个亿啊!”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充满了绝望。

艾琳娜听完,红唇微张,脸上露出了极其逼真的、混合着震惊、同情和一丝愤怒的表情:“天啊!怎么会这样?!质检报告有问题?为什么拍卖行会允许这种地皮拿出来拍卖?这不是明摆着坑人吗!” 她的语气充满了“义愤”,仿佛完全站在了顾铭轩这边。

“是啊!就是坑人!彻头彻尾的欺诈!”顾铭轩仿佛找到了知音,情绪更加激动,“拍卖行只做了最表面的质检!他们和那个无良开发商联手坑我!”

“那……现在怎么办?”艾琳娜适时地流露出“关切”,眉头微蹙,“顾氏集团……岂不是损失惨重?”

“何止是损失惨重!”顾铭轩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声音陡然拔高,又猛地意识到失态,连忙压低声音,带着浓重的哀求,“艾琳娜小姐,我……我这次厚着脸皮来,就是想……想请您帮个忙!”

“帮忙?”艾琳娜微微歪头,眼神清澈,带着一丝不解,“顾先生请说。”

顾铭轩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愧、屈辱、绝望交织在一起。他低下头,声音如同蚊蚋,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我……我想找您……借点钱。”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被彻底踩在了脚下。

“借钱?”艾琳娜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无波。她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在思考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几秒钟的沉默,对顾铭轩来说却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借多少?”艾琳娜放下杯子,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清冷。

顾铭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光:“十……十亿!”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十亿?”艾琳娜轻轻重复着这个数字,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在顾铭轩心上,瞬间浇灭了他刚刚燃起的希望。

“顾先生,”艾琳娜身体微微后靠,靠在舒适的沙发背上,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脸上带着一种疏离而礼貌的微笑,眼神却锐利如刀,“您跟我开玩笑呢?十个亿,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虽然姓林,但林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若白白借给您十亿,别说我表哥会说我,就是林氏董事会,恐怕也要问责了。” 她的话语温柔,却字字如冰,堵死了顾铭轩“无偿借款”的所有可能。顾铭轩的心瞬间沉入谷底,脸色灰败。

艾琳娜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商人的精明和“诚恳”:“不过呢,顾先生现在确实遇到了难关。我这个人,最欣赏有情有义、顾家的男人。” 她特意强调了“有情有义”和“顾家”,目光在顾铭轩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让顾铭轩心跳加速的“欣赏”。

“这样吧,”艾琳娜身体微微前倾,仿佛在提供一个绝妙的解决方案,“我也是商人。在商言商。我以个人名义,拿出十亿现金,购买顾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权。我以投资人的身份注入资金,帮顾氏度过眼前的难关。您看如何?” 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如同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商业提案,“如果顾先生同意,下午,资金就可以注入顾氏账户。”

“百分之二十股权?”顾铭轩猛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顾氏集团是他顾家的根基!出让百分之二十股权,等于将公司的控制权拱手让人西分之一!而且是在顾氏最脆弱、估值最低的时候!这简首是趁火打劫!

巨大的屈辱感和不甘瞬间涌上心头!他想拒绝!想拂袖而去!

可是……拒绝的后果是什么?顾氏立刻破产清算!他顾铭轩将一无所有!成为整个海城的笑柄!他母亲怎么办?夏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艾琳娜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看着他眼中的挣扎、屈辱、不甘和最终被绝望吞噬的妥协。她甚至悠闲地拿起桌上果盘里一颗晶莹的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欣赏艺术品。

“顾先生,”艾琳娜将剥好的葡萄放入口中,红唇轻启,声音带着一种慵懒却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时间就是金钱。顾氏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我这个提议,下午资金就能到位。错过了……” 她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

顾铭轩浑身一震,最后一丝挣扎也被彻底碾碎。他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颓然地瘫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望着艾琳娜身后那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的蓝天白云此刻在他眼中如同冰冷的嘲讽。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嘶哑干涩的声音,如同被砂纸磨过:

“好……我……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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