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走进讲座厅,只在校外的停车场里等了一整个下午。
他没想打扰她,他只是想看看她是否过得更好了。
直到一个助教匆匆从讲座厅出来,拿着一份纸张,说是苏蔓宁亲笔写的讲稿残页,被遗漏了,他才接了过去。
那张纸上,最后一段文字只有一句话—
【我曾爱一个人,爱到以为他就是我的光。
后来我才明白,光是我自己点亮的!】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许久,最终缓缓将那页纸折好,收进自己胸前西装口袋。
他没回头。
也没有再靠近。
—
九月,江如云被法院正式起诉。
一系列诽谤、信息侵权、破坏展览秩序的案件,将她几乎卷入无法翻身的深渊。
她躲在外地租住的小房子里,整日缩在沙发上,不吃不喝,电话从来不接,任何人都联系不上。
最终,警方传唤她入案侦查,她像是彻底清醒了一样,第一句话却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发疯一样问:“他有没有来找我?”
“林庭深,他有没有来看我?”
警官没有说话,只是将传唤书放到桌上。
她抱着头崩溃大哭。
她终于明白—她赌的那场感情,从来不是她的筹码。
而林庭深,从来都不是她能留住的人。
—
入秋后,苏蔓宁开始准备一场名为《自我之名》的系列作品集。
她计划将自己这三年来所有未对外公开的作品集中整理,分为三个部分:沉默、裂开、缝合。
她把自己放进了每一张画里。
有人说她过于执着于“自我表达”,太私.密、太女性化。
她却只回应一句:
“如果我不为自己说话,这世界没人会为我发声!”
她说完后,望向对面摄影记者的镜头,像是无意间扫了一眼,却稳稳落在镜头背后那个身影的影子上。
她知道他来了。
她也知道他听见了。
可她还是没有动。
她只是轻轻提笔,在策展封面上写下几个字:
【愿我们都在自己之中,活得清醒,爱得沉默!】
没有署名。
他也不会问。
他们都懂。
那是最后一笔。
也是属于他们之间,再也不会有重来的注脚。
十月的江城气温骤降,黄叶铺满街道,仿佛谁轻轻叹了一口气,整个城市便跟着凋落了一层。
苏蔓宁最近常常觉得冷。
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心底的某处,在岁月温吞的洗涤后,竟越发空旷了。
画室里窗户关得很紧,风透不进来,她却时常拢紧外套,像是那风无孔不入,从某道缝里渗进她骨血中最易发颤的地方。
她的新作品集《自我之名》即将发布,各方合作邀约如雪片般飞来,出版社、展馆、品牌方纷纷递来报价与方案。
她不急着答复,也不刻意拒绝,只是每天把自己锁在画室里,把未完成的最后几张作品一笔一笔描完。
她的线条一如既往地克制,每一笔都干净利落,却不冷漠,像是把所有过往积蓄的情感压在纸下,一点点捻碎,再一点点拼出新的形状。
这天傍晚,她刚画完《裂开·四》的底色,正准备起身去洗笔,忽然手机响了。
是医院。
那一瞬,她指尖顿了一下,本能地以为是母亲出了事,但备注上的名字,却是她许久未点开的那一个—
林父。
她接起电话的动作很慢,声音也冷得出奇:“什么事?”
电话那头传来林母低哑急促的声音:“蔓宁,能不能……来一趟医院?”
苏蔓宁几乎下意识想要拒绝,却听见林母轻声道:“是他……他突然晕倒了!”
她脑袋“嗡”的一声炸开。
那之后的路,她是怎么穿过江城医院那片拥堵的道路、怎么穿过急诊楼走廊、怎么一路被引到病房门口的,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直到她站在病房门口,看见那张苍白却依旧倔强的侧脸,胸口才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揪住。
林庭深躺在床上,手背插着点滴,氧气管搭在鼻梁下,眼神有些虚弱。
听见门响,他缓缓转头。
看到她。
笑了。
“蔓蔓!”
她站在门口,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他像是习惯了这样的她,也没期待她说什么,只是望着她,目光慢慢亮了起来。
“我没事!”他轻声道:“医生说只是太久没休息!”
“劳累过度而已!”
苏蔓宁却没有靠近,反而缓缓开口:“你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原谅你吗?”
“我不是来心软的!”
林庭深笑了笑,眼角微动:“我知道!”
“我没指望你原谅我!”
“我只是……太久没听你说话了!”
“能听到你的声音,就够了!”
他那语气不是哀求,也不是可怜,反倒平静得像是一滴水落进湖心,泛出一点不动声色的漪涟。
苏蔓宁沉默片刻:“你知道我不会再回去的!”
“我知道!”他点头。
“我不是想你回去!”
“我只是……想留在你看得见的地方!”
她望着他,许久,像是在看一个旧梦,久远到让人无法辨清真假。
“你何必呢?”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几不可闻:“我们已经结束了!”
“你守着的,是个没有回应的坟!”
“我知道!”他望着她:“可这座坟里埋的是我做错的所有年!”
“我想守着,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
“我活着不能没有这一块悔意!”
苏蔓宁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她想,她恨他最深的不是他出轨、不是他背叛、不是他当初离得那么狠。
她恨他在她最孤独、最崩溃、最需要他伸手拉她一把的那段时光里,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她曾经试着原谅他,却一次次被现实打脸。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她不是不愿意爱了。
她是不想再受伤。
“你休息吧!”她轻声道,转身离开病房。
林庭深没追,只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你来看我!”
她的脚步没有顿,却在走出医院后站在了停车场的角落。
冷风吹过,她忽然抱住自己。
—
两天后,林庭深办理了出院手续,第一时间回公司,继续投入“自我之名”的出版与全球展览筹备中。
是的。
他亲自接下了这项合作。
他没有告诉她。
也没有出现在任何公开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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