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办公室挂着一幅画,那是苏蔓宁早年送他的练习稿,他从不让人动,也不提这是谁画的,只说:“是我的一个导师!”
他说这话时,没人敢问这位“导师”现在在哪儿。
他曾以为爱一个人是紧紧抓住她不放,后来才明白,爱其实是看着她自由地走远,哪怕你再也跟不上脚步。
他没有结婚,也没再和谁有过暧昧。
父母最初催了一阵,后来也慢慢接受了他的沉默。
有时候林母会低声问他:“你打算这样一个人过完这辈子吗?”
他总是淡淡一笑:“她已经把我生命最好的部分带走了,我剩下的,只要安静!”
周言私下劝过他:“你也要考虑自己的生活!”
“她是你曾经的全部,但不该是你未来的终点!”
林庭深笑了一下,低头继续批阅文件:“她不是终点,她是整个旅程!”
—
春天来了。
苏蔓宁带着学生们去郊外写生。
他们在草地上铺开画布,小朋友们追逐打闹,阳光洒在每一张脸上,都像油彩一般温暖。
她站在树荫下,看着那群孩子,忽然就有些出神。
有个女孩跑过来拽她的袖子:“老师,我们画完啦,你看!”
她低头看,是一幅简笔画,画的是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牵着一个男孩,男孩手里拿着一颗星星。
她忍不住问:“这是在画谁?”
小女孩甜甜地笑:“我画的是未来的我和我喜欢的人。
他是我的星星!”
苏蔓宁低声一笑,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希望你永远都能抓住那颗星星!”
女孩歪着头:“老师,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愣了一下,望着阳光下泛着金光的草地,良久后轻声道:“有过!”
“那他是你的星星吗?”
她没说话,只是望着远处被风吹得晃动的树枝,眼中浮起一点很淡的光。
“他是我曾经以为的星海!”
“但现在,我更想做自己的太阳!”
—
她再没有和林庭深有过联系。
可某一天,她在整理邮箱时,发现了一封匿名邮件,落款没有署名,只有附件里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那本《自我之名》在某个图书馆展览架上的样子。
在那本画册被摆放的台阶上,贴着一张便签:
【我以为自己是风,但你告诉我:有些人,一生都该学会走路,不是飞!】
那一刻她忽然想哭,却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知道他还在。
她也知道自己再不会回头。
这场爱情,始于热烈,终于清醒。
她没有再等待。
他也终于学会了离场。
他们都没有辜负彼此。
只不过,时间从不赠还来路。
暮春四月,江城的花开得正盛,尤其是画室门前那几株樱花,粉得近乎轻浮,风一吹,便扬起整条街的香气。
苏蔓宁最近常常站在画室外的长椅上发呆,手里握着一只纸杯的咖啡,咖啡温热,手却冰凉。
程晚偶尔来画室给她送点饭,也习惯了她这几分钟的“沉默时刻”。
“你在等什么?”
“没有!”
“你又梦见他了?”
“嗯!”
程晚叹了一口气,坐到她身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再往前一步,也许他……真的还会在原地等!”
“我不是不信他还在!”苏蔓宁望着街对面的茶馆:“我只是怕我再踏出那一步,就不是我自己了!”
“我用了三年才爬出来,我不想再赌一次!”
程晚没说话。
她明白。
她也曾见过那个女孩怎样一笔一划在深夜的画布上画出自己崩溃又隐忍的每一个片段,怎样在黎明前把眼泪擦干再在学生面前笑着说:“来,我们今天画风!”
不是她冷漠,也不是她残忍。
只是她知道,原谅不是走回去,而是放过自己。
—
苏蔓宁最近的新作《对镜》系列刚在国外.参加完一个艺术交流展,被一位荷兰策展人钦点为“当代亚洲女性叙事代表画家之一”。
这个头衔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是她那幅名为《空巢》的作品—一个女人站在废弃的剧场中央,舞台上的灯熄了,座位空了,她却还握着剧本,望着深深的帷幕缝隙。
国外观众评价那幅画:“她在等一个再也不会落幕的结局!”
而他们不知道,那剧场、那帷幕、那沉默的女人—全都来自苏蔓宁的内心。
她没有公开解释。
艺术本身就不该被注解。
懂的人,一眼就懂。
—
而那边,林庭深也看到了那幅画。
画展的转发链接被周言第一时间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林庭深一页页点开高清图,看到那位站在剧场中央的女人时,手指微微一颤。
她的背影,太熟悉了。
是那种只有爱她很久很久的人,才能一眼认出的线条。
他忽然明白了。
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将他送出自己所有情绪的剧场,她用画笔画了一道结尾,不是为了让他回来,而是为了告别。
“林总!”周言在他身后低声说:“你已经为她做得够多了。
也许,是时候放过自己!”
林庭深合上电脑,望着窗外微雨淅沥的天色,缓缓站起身。
“我已经不指望她回头!”
“我只是……”
“还想再看看她画出来的世界,是不是比她曾经梦想的那个更远!”
—
两天后,《对镜》系列归国。
展览在江城艺术中心举行,场面热烈,观展人数远超预期。
苏蔓宁只在开幕当日现身,穿了一件淡米色西装裙,头发挽起,唇色浅淡,一如她一直以来低调而克制的风格。
她站在《空巢》前,面对记者的提问,没有回避。
“这幅画,是在说您自己吗?”
她看了那幅画一眼,低声笑了:“不全是!”
“我画的是所有曾经在剧场里等过,却最后一个人离开的人!”
“你们以为她孤独,其实她自由!”
“她不需要帷幕落下,她自己就是舞台!”
话音落地,台下掌声一片。
而林庭深站在最后一排,没有靠近。
他带着口罩和帽子,没有人认出他,只是悄悄举起手机,拍下了她站在画前那一瞬的剪影。
她没有再回头。
可他知道,她看见了。
因为她离开展馆时,走得极慢,像是刻意在等待什么。
可他还是没有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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