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不语却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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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不语却知心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吐得很慢,像怕自己太用力,会连这点薄弱的呼吸都撕开。

“我一直想守在你身后!”

“可是我……我没想过你回头的时候会看到我倒下!”

“这不是我要的!”

苏蔓宁咬着唇,手指一点点在掌心收紧。

她的脸色平静,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脏在这个瞬间被拉扯出了旧伤的位置。

“你知不知道那天我站在画室楼下,看你关灯的瞬间,我有多怕?”

“我怕你彻底把我关掉!”

“怕你再也不会点亮你的光里,有我的一寸位置!”

“我连做个影子都做不成!”

他说完,像是所有情绪被一口气清空,再也没有力气继续。

而苏蔓宁,也终于开了口。

“你倒了,我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

“可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吗?”

她眼神淡淡的,却藏着一层薄薄的潮意。

“我不是怕你死!”

“我是怕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能原谅你!”

“你错了!”

“林庭深,我不是不信你会变好!”

“我是不想再让自己在爱里反复死去!”

林庭深.喉咙动了动,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苏蔓宁垂下头,双手搭在膝上,声音低得像冬夜的风。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画雪吗?”

“因为雪是世界最干净的事物!”

“它落在泥地里,就再也不回来了!”

“就像你背叛我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已经死在那个夜晚了!”

“你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替那具尸体擦眼泪!”

林庭深闭上眼,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的呼吸因为压抑而断断续续,胸口起伏得不算明显。

他像是在努力忍住些什么,又像是在把最后那点仅剩的尊严牢牢按住,不肯再去破坏她现在的平静。

他懂了。

他终于彻底懂了。

原来一个人再怎么努力,错过了时间,就是永远的错过。

不是她不心软。

是她已经学会如何不把心给他了。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我不求你再看我一眼!”

“也不求你再对我有情绪!”

“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因为我受伤!”

“这段时间,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

“但如果哪天……你觉得撑不住了,哪怕只是一瞬间,哪怕只是转身想找个依靠……”

“我还是在!”

“我一直都在!”

苏蔓宁站起身,垂眼望他。

她终于抬起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你照顾好你自己!”

“别再让我……听到你连命都不顾了!”

“这世上能伤害我的人,已经够多了!”

“我不想……再为你哭一次!”

她说完,转身。

这一次,她真的没再回头。

林庭深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里终于落下那一滴迟来的泪。

那之后,林庭深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

他主动辞去了“林氏”核心项目的总决职务,将所有股份转入家族信托中,只保留“宁光基金”的运作权。

他不再接受采访,不出席宴会,也不与任何人过多交谈。

整个江城都在传他疯了,说他被那个女人折磨得丧了志气,说他被爱情搞得像个笑话。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活得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终于知道爱不是占有,而是尊重。

是将一个人完整地交还给她自己。

哪怕她从此再也不愿与你交集。

而苏蔓宁:“静层”展览之后,开始接触一些新的合作计划。

她不再只是画自己,她也开始给年轻女性策展,成立线上平台,为那些和她一样曾被嘲讽、误解、否定过的女孩,搭建起一片可以安放声音的空间。

她越来越忙,手机越来越多的通知响起,每天课程、对接、讨论会一个接一个。

母亲时常笑她:“你是不是打算忙得再也没人敢追你?”

她只笑,不语。

偶尔夜里收工得晚,回到家,母亲睡了,程晚也回了自己那边,她会在阳台坐很久。

有时会拿出那一盒信,隔着封皮看一眼,便又收回。

她还是会想起他。

可那已经是她生命里一个无比安静的回声。

不再燃烧,也不再撕扯。

而是在某个雨落雪化的深夜里,轻轻地,在她心底余生长眠。

年末的江城,雪已经化了。

风还冷,但街道上开始有了节庆的红灯挂起,沿街商铺播放着略带喜庆的旋律。

人来人往,热闹得和几个月前的寂静截然不同。

苏蔓宁依旧如常,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开门,泡茶,擦拭画具,开窗让清风流动,然后坐在窗边开始处理事务—新的合作邮件,学生作品的反馈,还有一些公益策展的推进。

程晚今天来得晚些,进门时带着寒意,一边脱手套一边说:“我昨晚看到宁光基金的年度报告了,林庭深……真的把今年所有商业计划都停了!”

“所有钱都在扶持女性美术教育和孤儿院项目!”

“他是不是疯了?”

苏蔓宁头也没抬,只轻轻回了一句:“疯得晚了点!”

她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程晚将围巾取下,靠在窗台,叹口气:“说实话,我挺佩服他的!”

“把江如云告到脱层皮,把黑料一点点洗掉,还硬生生没借你一个字!”

“他现在在圈子里声誉回来了,可谁都知道—他这几年不接项目,不为林氏说话,不接受采访,就是为了不影响你!”

苏蔓宁停下了手中的笔。

她当然知道。

林庭深退得比她想象得还远,悄无声息,却布满她身边的每一个缝隙。

她的学生有时候也提起,说“那个男人是不是一直在偷偷资助咱们的画材渠道”。

她不答。

她没法答。

她不想再把任何一件事,和林庭深挂上关系。

可她心里清楚得很—林庭深从未真正离开。

他只是站在她看不见的光后。

她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他不会再来找我了!”她说:“他现在做的,只是还债!”

“他心甘情愿!”

“我接受,但不原谅!”

程晚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外头的阳光照进来,在她脚边的木地板上映出斑驳树影,静得像一幅不动的画。

而在江城郊区的宁光山下,有一处半成品的画室基地—那是林庭深去年亲自选址捐地后,由建筑师改建的女性艺术创作栖居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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