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然，明天就是你十八岁生日了，之后便下山去历练吧！”玄清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带着一丝不舍。
老人站在石阶上，背微微驼，手中乌木杖轻轻点地，眼中却满是期许。
叶瑾然一怔，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师父，你不要我了吗？这儿就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何况我平时也下山历练，我想多陪着师父……”
她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一丝倔强。十三年的山中生活，玄清不仅是她的师父，她心中更将他视作唯一的亲人。
玄清笑笑，眼中闪过一抹慈祥：“傻丫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己学有所成，卜卦、看相、画符，皆己登堂入室。为师希望你能用所学帮助更多人。况且，要想出世，必先入世。去尘世中体会悲欢离合、喜怒哀乐，人间万相，相信你会有不同的收获。”
瑾然咬紧嘴唇，低头不语。她知道师父的话有道理，可心底还是舍不得这片山林，舍不得道观里熟悉的每一块青石、每一棵松树。
她站起身，深深一拜：“弟子谨遵师命。”
翌日清晨，瑾然背上布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几本玄学典籍和那个陪伴她多年的破旧布娃娃。
她最后看了一眼道观，转身踏上山路。玄清站在门口，默默目送她的背影，首到那抹灰色身影消失在雾气中。
数日后，叶瑾然来到A城。这座繁华的大都市与她熟悉的山村小镇截然不同。
街道上车水马龙，汽车的鸣笛声此起彼伏，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巨大的LED广告屏闪烁着五彩光芒，推销着她从未见过的商品。
行人行色匆匆，有的西装革履，有的穿着时尚，偶尔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低声议论：“这小姑娘怎么穿得跟道士似的？”
“估计是搞什么行为艺术吧！”
瑾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灰色道袍，素净的布料与周围的繁华格格不入。她攥紧双手，试图掩饰心中的局促。
山里的生活简单而纯粹，村镇里的人虽朴实却也真诚，可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她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师父说得对，人间万相，皆是历练。”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路过一家热闹的夜市，烧烤摊的香气扑鼻而来，摊贩的吆喝声夹杂着行人的笑声。
她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几千块钱，是她从道观香火钱中攒下的。她找了一家便宜的小旅馆，住进一间狭小的单间。
房间里只有一张硬床和一张桌子，墙角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瑾然放下布包，取出布娃娃，轻轻抚摸，眼中闪过一丝思念：“爸爸，妈妈，我会好好活下去。”
夜里，窗外的喧嚣让她难以入眠。她点亮床头的小灯，翻开《周易》，默读着熟悉的文字。
书页上的卦象仿佛将她带回终南山，师父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心静则明，遇事勿躁。”她合上书，闭上眼睛，心中暗下决心：既来之，则安之。
第二天，叶瑾然来到A城一条热闹的步行街。她找了一块空地，铺上一块干净的青布，摆上黄纸、朱砂笔和一本手抄的卦书。
她用毛笔在一块小木牌上写下：“卜卦、看相、画符，缘分而定。”这是她第一次在如此繁华的地方摆摊，心底不免有些紧张。
行人来来往往，大多只是瞥一眼便走开。几个年轻人停下来，好奇地问：“小道姑，你这算命准不准啊？”
瑾然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准与不准，试试便知。”
几人相视，哈哈大笑，扬长而去。瑾然并不气馁，静静地坐在青布后，整理着黄纸和朱砂笔。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试图从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中读出他们的故事。师父曾说，世人之相，皆藏因果。她相信，只要耐心等待，机缘自会到来。
临近傍晚，步行街的喧嚣渐渐被一阵骚动打破。瑾然抬起头，看到不远处一座天桥上聚集了一群人，议论纷纷。
她收起摊子，背上布包，挤进人群，想看个究竟。天桥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坐在护栏边，双腿悬空，泪流满面。
他的衣服有些破旧，脸上满是憔悴，嘴里断断续续地哭诉：“我活不下去了……做首播一年多，连房租都交不起……爸妈重病还等着我寄钱回去……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一了百了！”
人群中有人喊道：“小伙子，想开点！生活总有希望！”
另一个声音附和：“你跳下去，要是没摔死，也会被下面的车撞死，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路人你一言我一语，试图劝他下来，但男子只是摇头，情绪愈发激动。
瑾然挤到前排，静静地看着男子。他的面相晦暗，印堂发黑，显然是心神受困，气运低迷。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清亮而平静：“这位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一愣，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茫然：“我……我叫陈超。你谁啊？”
“我叫叶瑾然，是一名道士。”瑾然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陈大哥，人生如卦，有起有落。你如今运势低谷，但并非无路可走。下来吧，我们聊聊。”
陈超冷笑一声：“聊？有什么好聊的！我努力了那么久，首播间连一百个观众都没有，粉丝骂我，房东催租，我爸妈还生病等着钱治病……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他越说越激动，身体微微前倾，吓得周围人一阵惊呼。
瑾然不慌不忙，从布包里取出罗盘，闭目凝神，口中默念咒语。
罗盘指针微微颤动，她睁开眼，语气坚定：“陈大哥，你的命盘虽有坎坷，但并非绝路。你命中有贵人相助，只需迈过这道坎，未来自有转机。跳下去，你就真的放弃了所有可能。”
陈超愣住了，泪水滑落，声音颤抖：“贵人？哪来的贵人？我连饭都快吃不下了……”
瑾然走近几步，蹲下身，平视着他：“你现在遇到的，就是你的贵人。”
她从怀里掏出一道平安符，递给他，“这道符保你平安，回去后贴在床头，静心三天，烦恼自解。”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这小道姑还真有点门道。”陈超犹豫了一下，接过符纸，情绪渐渐平复。
他在众人的搀扶下爬下护栏，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瑾然拍了拍他的肩，“活着就有希望。走吧，我请你吃碗面，咱们慢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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