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带着凉意,赵芳露站在李宝赐的墓前,长裙被风吹得贴在身上,曾经光泽的黑色长发如今夹杂着缕缕白丝,蓬乱地披散在肩头。
她脸庞苍白如纸,眼眶深陷,像是老了十岁。
墓碑上的李宝赐照片,阳光帅气,笑容温暖,永远停留在了最美好的年纪。她的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墓碑前的菊花上。
安葬好李宝赐后,赵芳露的精神就有些失常,时好时坏,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回到豪宅,赵芳露的生活像一潭死水。
她不再打扮,名牌衣裙挂在衣柜里蒙尘,钻戒被随意丢在床头,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她时而三天不吃不喝,蜷缩在沙发上,目光涣散,盯着虚空,像在等待李宝赐推门而入;时而暴饮暴食,点了一大堆外卖堆满餐桌。
“宝赐,妈妈给你点了你爱吃的,快来吃!”可空荡的餐厅只有她的回音,像在嘲笑她的痴妄。
她最常待在李宝赐的房间,房间被她收拾得一尘不染,床单平整,书桌上摆着他的奖状和照片,仿佛他只是出门片刻,随时会回来。
她拿着李宝赐穿过的衬衫,紧紧抱在怀里,抚摸着布料,嗅着上面残留的气息,低声呢喃:“宝赐,妈妈想你了……你怎么不回来……”
她的声音颤抖,泪水滴在衬衫上,像是想用泪水唤醒儿子的灵魂。
她翻开他的背包,抚摸着他用过的钢笔、笔记本,上面还有他工整的字迹,写着未来的计划。
她捧着笔记本,泪水模糊了视线,闷声哭喊:“宝赐,你不是说要带妈妈环游世界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夜晚,赵芳露从不开灯,坐在李宝赐的房间里,黑暗中她的身影像个幽魂。
她盯着床头某一处,像是看到什么,猛地张开双手,眼中闪着疯狂的光,尖叫道:“宝赐,是你回来看妈妈了是不是?快过来!”
可回应她的只有沉默,她瘫坐在地上,泪水滑落,这泪水怎么就那么苦呢!
李程鹏站在房门口,看着赵芳露的背影,眼中满是悲痛。他也老了许多,鬓角白发丛生,曾经儒雅的气质被悲伤侵蚀,显得沧桑又疲惫。
他与赵芳露恩爱多年,两人只有一个儿子,如今儿子没了,赵芳露变成这样,他的心像被撕裂。
他走上前,轻轻抱住她,“老婆,宝赐在天上看着我们,你别这样折磨自己……”可赵芳露毫无反应,目光空洞,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
李程鹏的心中五味杂陈。他还有另外两个儿子,罗莲香所生,虽然也心痛李宝赐的离去,但他还有其他依靠。
可赵芳露不同,李宝赐是她全部的希望,如今希望没了,她整个人也如同行尸走肉。
她的这种死寂,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哭喊都更让他恐惧。
他知道,她的心正在一寸寸地死去。他轻轻走过去,颤抖的手搭在赵芳露冰凉的肩膀上,声音因为压抑着巨大的悲痛而沙哑不堪。
“老婆,你别这样,宝赐一定也不希望你这样……”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赵芳露空洞的眼神终于泛起了一丝涟漪。她缓慢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着丈夫布满血丝的双眼。
他强撑着,试图筑起一道堤坝,来抵挡那足以淹没一切的悲伤。
“下半辈子我们两个过,宝赐他一贯孝顺,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老婆,老婆啊……”
李程鹏的话语带着哀求,他握紧了妻子的肩膀,仿佛怕一松手,她就会随风飘散,“……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啊……”
最后这一句,彻底击垮了赵芳露用麻木筑起的防线。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啪”地一声断了。
“哇——”
一声凄厉的哭喊从她喉咙深处迸发出来,积攒了数日的绝望、痛苦和思念,在这一刻如同山洪决堤,轰然宣泄。
她不再是一尊雕塑,而是一个彻底崩溃的母亲。她扑进丈夫怀里,用尽全身力气捶打着他坚实的后背,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怨恨都发泄出来。
“老公!” 赵芳露的哭声撕心裂肺,“贼老天怎么就这么不公平!宝赐他什么都没做错,他那么乖,那么懂事……怎么就把他收走了!”
这几天,儿子的音容笑貌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地过。他第一次喊妈妈,第一次蹒跚走路,第一次背着书包上学……
每一个画面都曾是她生命中最甜美的蜜糖,如今却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剜着她的心。
她真的撑不下去了,无数个瞬间,她都想去另一个世界追上她的宝赐。
“我宁愿把我的命收走,换我儿子回来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每一个字都浸透了血泪。
李程鹏紧紧地抱着妻子,任由她的泪水湿透自己的肩头。他何尝不痛?那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啊。
但此刻,他必须撑着。他若倒下,这个家就真的塌了。
他只能用自己的体温,一遍遍地温暖妻子冰冷绝望的身体,两个在风暴中飘摇的灵魂,在此刻紧紧相拥,成为彼此唯一的浮木。
窗外,天色灰蒙,一如他们看不见光亮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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