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青瓦上结了层白霜，陈墨躲在霉味呛鼻的衣柜里，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闷响。
铜钱剑的铜锈味混着潮湿木头的腐气涌进鼻腔，他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门外那两道影子，高瘦的是村东头的屠户老周，矮胖的...是乡老张。
"老张头，这破屋子能藏人？"老周的屠刀在门框上磕出火星，"那小子撞了咱们的局，昨儿在破庙吐黑血的时候，我可瞅见他往村尾跑了。"
乡老张的烟杆在砖地上敲了敲，火光映得他脸上的皱纹像刀刻："阿强他娘中了煞，那小子能给她驱邪，多少懂点门道。"他的手电筒光扫过衣柜，陈墨连呼吸都凝成了冰，"仔细搜，要是让这小子把信的事儿抖出去..."
后半句被老周的闷笑打断："您老放心，就算他活着出去，明儿也得变成被鬼啃了的尸首。"
陈墨的后背贴上了衣柜的木板，原主记忆里乡老张的脸突然清晰起来——前天他在村口分粮，把最沉的米袋往陈墨怀里塞，说"小同志受苦了"时，眼角的笑纹都是暖的。
可此刻那道手电筒光扫过衣柜缝隙时，他分明看见乡老张指甲缝里沾着暗红的东西，像没洗干净的血。
"没人。"老周踹开里屋的破床板，灰尘扑了他一脸，"许是那小子早断气了，让野狗叼走了。"
乡老张的烟杆最后敲了敲墙角的铁盒，陈墨藏在怀里的信纸被体温焐得发烫。"走。"乡老张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像换了个人，"明儿我去帮阿强他娘挑水，到底是苦命人。"
脚步声渐远，陈墨等了三刻钟，首到听见村东头的狗叫第二遍，才从衣柜里挤出来。
他背贴着门滑坐在地，摸出那封信时，手还在抖。
信纸上的字迹很熟悉——原主的字，歪歪扭扭带着卖艺人的江湖气。"七月十五，我在破庙躲雨，看见乡老张掀开供桌下的暗格。"陈墨喉结动了动，月光漏进窗纸，照出信里最刺眼的一行，"暗格里堆着七具婴尸，他嘴里念着'以怨养煞，以煞控心'，我才知道，村里这半年总有人疯癫，不是撞了邪，是他养的煞在啃人魂！"
风从破门灌进来，陈墨打了个寒颤。
原主最后那行字洇着水痕，像是眼泪滴的："三日后丑时，乱葬岗西头第三棵老槐树下，有位白胡子先生说能救我。
他说阴阳司里也有狼，别信穿官服的。"
鸡叫头遍时，陈墨蹲在阿强家院外的老槐树下。
阿强正蹲在井边搓洗他娘的染血床单，水盆底沉着块黑炭——那是陈墨昨晚驱邪时留下的，用来镇住残煞。
"哥，我娘昨儿睡踏实了。"阿强抬头，眼下青黑得像涂了墨，"可她今早醒来说，梦见有个小娃娃在床头哭，要找'张爷爷'。"
陈墨把信递过去，阿强的手刚碰到信纸就缩了回来，像被火烫了："这...这是我爹的字！"他突然站起来，木盆"哐当"翻倒，"我爹半年前说去镇上报灾，结果死在乱葬岗，官府说是被野狗啃了...可我娘说，他走前一晚，看见乡老张往咱家灶膛里塞黄纸，纸上画的...是小娃娃！"
陈墨按住阿强发抖的肩膀："今晚子时，你带大娘去后山土地庙躲着，我给你留道符。"他从怀里摸出张黄符，是今早用系统奖励的阴阳力画的，"记住，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阿强攥着符纸，指节发白："哥，你要去..."
"我去会会那位'张爷爷'。"陈墨抬头看天，朝霞把东边的云染成血红色，"他养的煞，该收了。"
当晚亥时三刻，陈墨站在村西头的土坡上。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时，他正盯着前面那间篱笆院——院门口挂着的铜铃无风自动，"叮铃"声像有人用指甲刮玻璃。
【紧急任务：救出被附身少女小花（进度0/1）】
【任务奖励：阴阳力100点，系统经验+1（当前等级1/10），解锁能力：阴阳眼（可看穿20米内灵体）】
陈墨摸了摸怀里的铜钱剑，剑柄上的"阴阳"二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篱笆门"吱呀"开了条缝，他看见小花蹲在葡萄架下，月光照得她的影子比人还长，发梢滴着黑水，滴在地上冒起青烟。
"小花？"陈墨轻声唤，手己经握住了铜钱剑。
小花慢慢抬头，瞳孔缩成两条竖线，嘴角咧到耳根："哥哥，张爷爷说...你多管闲事。"
阴风突然卷起，葡萄叶"沙沙"响成一片。
陈墨背后传来熟悉的烟杆敲击声，乡老张的声音像浸了蜜："小同志，这么晚来串门？"
陈墨转身，看见乡老张站在月光里，手里端着个蓝花瓷碗，碗里飘着七盏小纸灯，灯芯是血浸的。
他脸上的笑纹还是暖的，可陈墨盯着他的眼睛——那双眼黑得像口井，井里浮着七张皱巴巴的婴儿脸。
"老张头，您这是..."陈墨的声音稳得自己都惊讶。
乡老张把瓷碗放在地上，纸灯的火光映得他半边脸忽明忽暗："我瞧着小花可怜，她娘生她时血崩走了，这孩子总说看见妹妹。"他弯腰摸了摸小花的头，小花立刻安静下来，"年轻人，有些事儿...知道得太清楚，容易折寿。"
陈墨感觉铜钱剑在掌心发烫，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高阶阴煞，阴阳力消耗速度+50%】。
他盯着乡老张脚边的瓷碗，七盏纸灯的火苗突然变成了绿色，其中一盏"啪"地灭了——对应阿强他娘的煞，昨晚被自己破了。
"老张头，您说的折寿..."陈墨往前走了一步，鞋底碾碎了片带血的纸灰，"是说您养的这些小娃娃？"
乡老张的笑容僵在脸上。
风卷着纸灰扑过来，陈墨眯起眼，看见他身后飘着七团黑影，每个黑影都攥着条血线，血线另一头，连着村里亮灯的窗户。
"小同志，你这是..."
"我这是在收债。"陈墨打断他，铜钱剑往前一送，阴火"腾"地窜起三寸高。
他能听见系统在脑子里欢呼，能看见乡老张脸上的慈祥像层纸被撕开，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鬼相——那是被煞反噬的征兆。
小花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陈墨的阴阳力开始疯狂流逝。
他握紧铜钱剑，看见乡老张的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把小铜铃，和院门口那只一模一样。
"年轻人，你会后悔的。"乡老张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像换了个人，"等你看见你在乎的人..."
"我在乎的人？"陈墨冷笑，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阴阳眼解锁成功】。
他看见七团黑影里，有团最小的正抓着乡老张的脚踝，嘴角咧到耳根，"我在乎的人，现在正躲在后山土地庙，而你..."
他的目光扫过乡老张腰间的铜铃，扫过地上的七盏纸灯，最后落在小花泛青的小手上——那里攥着片带血的指甲，和原主记忆里破庙暗格里的婴尸指甲，一模一样。
"而你，该还债了。"
铜钱剑的阴火"轰"地烧穿了夜幕，陈墨看见乡老张的脸在火光里扭曲成一团黑影，听见他发出非人的尖叫。
系统界面跳出猩红的任务进度：【救出被附身少女小花（进度50/100）】。
夜风卷着烧焦的纸灰扑过来，陈墨抹了把脸上的汗，看见乡老张踉跄着后退，腰间的铜铃"叮当"乱响。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但至少，伪善者的面具，今晚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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