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腐叶的腥气灌进领口，陈墨的鞋跟碾过碎石子，发出细碎的响。
他盯着手腕上系统投影的倒计时——4小时27分，心跳比山涧的急流还快。
老猎户走在前面，弓身如夜行动物，箭囊里的铁簇偶尔相碰，发出极轻的"叮"。
"等等。"老猎户突然抬手，独眼里映着月光。
陈墨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灌木丛里有团白影——是小梅，抱着个布娃娃缩成一团，发梢还沾着草屑。
"小梅？"陈墨压低声音，喉咙发紧。
这丫头怎么会在这儿？
白天他明明叮嘱过，让她躲在村东头的地窖里。
小梅抬起脸，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我、我跟着你们的脚印来的。"她捏紧布娃娃的胳膊，"阿爹阿娘被关在溶洞里，我听见乡老张说...说要拿他们的血喂石头。"她吸了吸鼻子，"我想帮忙。"
陈墨的太阳穴突突跳。
这小丫头才十岁，指甲盖大的胆子，白天见着只吊死鬼都能哭晕。
可此刻她的手指抠进布娃娃的棉絮里，指节发白，倒比那些举着锄头的青壮更有股子狠劲。
"太危险。"他蹲下来，想把人往回推，"回去，现在还来得及——"
"我不怕！"小梅突然攥住他的袖口，力道大得惊人，"昨儿夜里我梦见阿娘了，她脖子上勒着红绳，喊我救她。"她仰起脸，眼泪在月光下闪，"陈哥哥，你不是说要当大英雄吗？
大英雄不会丢下要帮忙的人。"
陈墨喉结动了动。
系统在耳边嗡鸣，倒计时跳到4小时22分。
他想起原主记忆里，自己还是流浪儿那会儿，也蹲在破庙屋檐下，望着别人家的灯发呆。
那时候要是有人肯拉他一把...
"跟紧我。"他扯下腰间的黄符系在小梅腕上，"不管看见什么，不许乱跑，不许出声。"
小梅用力点头，布娃娃的碎线头扫过陈墨手背，痒得他心尖发颤。
老猎户己经往前挪了，独眼里映着溶洞方向翻涌的黑雾。
陈墨摸了摸怀里的铜钱剑，金属剑柄贴着皮肤，凉得刺骨。
三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像片被风吹着走的枯叶，贴着山壁往溶洞挪。
洞门口的青藤比老猎户说的更密，陈墨刚要伸手，系统突然弹出提示："前方十米有血魂钉，触发即召唤守洞阴魂。"他瞳孔微缩，拽住小梅后领往后一拉——果然，青藤缝隙里露出半截锈铁钉，钉帽凝着黑血。
"阴阳眼。"他默念，眼前的画面突然清晰十倍。
洞壁上爬满暗红符咒，像活过来的蚯蚓，每道符尾都滴着黑血。
老猎户抽出短刀割藤，刀刃刚碰到青藤，最深处的符咒"轰"地炸开，腾起团绿火。
"捂住口鼻！"陈墨把小梅按在怀里，自己扯起衣角掩住嘴。
绿烟里飘出腐肉味，混着小孩的哭声。
系统提示音炸响："阴魂己觉醒，等级：厉鬼级。"他摸出三张破煞符拍在地上，符纸遇火即燃，金芒撕开绿烟——露出个浑身是血的小孩，指甲长过指节，正龇着尖牙扑过来。
老猎户的箭比风还快。"噗"地一声，淬毒的箭簇穿透小鬼的额头。
它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黑灰消散前，还恶狠狠瞪了小梅一眼。
"走！"陈墨推着小梅往前跑，心跳快得要撞碎肋骨。
溶洞越往里越潮湿，脚下的石头缝里渗着血水，踩上去黏糊糊的。
系统倒计时跳到3小时58分，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粗重得像破风箱。
转过一道石笋，血腥味突然浓得呛人。
陈墨的阴阳眼看见，前方石台上立着块青黑色巨石，石头表面刻满咒文，每道纹路里都凝着血珠。
石台下跪着二十几个村民，脖子上缠着红绳，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魂。
乡老张站在石台前，身上披着件血红色道袍，手里举着把青铜匕首，正用刀尖划开自己的手腕。
"以血为引，以魂为媒——"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三阴石开，山鬼归位！"
青铜匕首扎进三阴石，石头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震颤。
陈墨看见，石缝里渗出黑雾，裹着无数张扭曲的脸——是被乡老张害死的冤魂。
"因果回溯！"陈墨咬着舌尖，系统奖励的能力瞬间激活。
眼前闪过碎片：三日前深夜，乡老张在老猎户的酒里下了；两日前正午，他抱着小梅的布娃娃诱骗村民进溶洞；昨日黄昏，他用染血的符纸封住了村东头的土地庙...最后画面停在三阴石底部，刻着个极小的"善"字——和他灯笼上的"善"字一模一样。
"核心在三阴石！"陈墨吼了一嗓子，铜钱剑在掌心转了个花，金芒劈向石台。
老猎户的箭紧跟着射来，钉住乡老张的右肩。
乡老张惨叫着转身，眼底的鬼火烧得更旺："小崽子！
你可知这三阴石镇压的是谁？
是..."
"闭嘴！"陈墨甩出五张定身符，符纸精准贴在乡老张西肢和眉心。
他冲向三阴石，青铜匕首还插在石缝里，刀柄刻着和"善"字一样的纹路。
系统提示："破坏三阴石需消耗100点阴阳力。"他咬咬牙，将全部阴阳力灌进铜钱剑——剑刃触到石头的瞬间，三阴石发出裂帛般的响。
"我的仪式！"乡老张挣断定身符，指甲变成黑刺扎向陈墨后心。
老猎户的箭"咻"地擦着陈墨耳朵飞过，钉穿乡老张的手掌。
小梅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村民身边，正用陈墨给的解咒符撕红绳，每撕掉一根，村民就发出声闷哼。
陈墨抓住机会，铜钱剑狠狠劈下。"咔嚓！"三阴石裂成两半，黑雾像被抽干的水，瞬间消散。
乡老张突然佝偻下去，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最后"扑通"栽倒在地，变成具皮包骨的干尸。
"阿娘！"小梅扑进刚醒的村妇怀里，哭得浑身发颤。
村民们互相解着红绳，有的跪在地上哭，有的冲过来要抱陈墨，被老猎户用弓柄拦住："小崽子刚耗光了阴阳力，别凑太近！"
陈墨倚着石笋喘气，汗水浸透了后背。
系统提示音响起："紧急任务完成，奖励己发放。
系统等级提升至3级，解锁'御鬼术·初级'。"他低头看向乡老张的尸体，干尸的手指缝里，露出半截玉佩——玉质温润，刻着个"善"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陈小哥！"有村民举着火把凑近，"这老东西...到底是什么？"
陈墨盯着玉佩，喉咙发紧。
他想起系统升级时的提示："检测到'善道'标记，建议宿主尽快离开此界。"山风突然变大，吹得火把忽明忽暗。
他听见远处传来钟声，悠扬，却带着说不出的阴寒。
"他只是个棋子。"陈墨捡起玉佩，触手生温，"真正的麻烦...才刚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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