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旋桨的轰鸣惊醒了废弃教堂的鸽群。中原中也看着医疗队给太宰注射镇痛剂，那人苍白的指尖还在无意识染血的绷带。他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下摆——锁骨下方三寸处，有道与太宰腰间伤痕形状完全相同的月牙形疤痕。
雨又开始下了。
当他们突袭海上实验平台时，中也的机车头盔里突然涌进咸涩的液体。不是雨水，是记忆。他看见十六岁的太宰穿着不合身的黑西装，蹲在培育舱前记录数据。无数根导管正连接着某个胚胎的脊椎，而那团血肉的轮廓与自己梦中的荒霸吐如出一辙。
"小心！"太宰的喊声被爆炸声削去一半。中也翻身躲过腐蚀液弹，却发现整片甲板都在分泌淡蓝色粘液。这些活体建筑残骸，分明是放大版的实验室胚胎组织。
"真是恶趣味啊。"太宰用匕首挑开蠕动的舱门，"把整个平台做成子宫造型，创始人对出生执念很深呢。"
中也的皮靴陷入肉色地板时，听见了心跳声。不是自己的，而是从脚下三百米深的反应堆传来的，某种古老而巨大的搏动。他后颈的缝合疤突然开始发烫，仿佛有烙铁沿着脊椎描摹神经走向。
"中也的脸色比蛞蝓粘液还精彩哦。"
"闭嘴！"
他们在扭曲的走廊里遭遇了本体。那是个悬浮在营养液中的大脑，表面镶嵌着十二块金色怀表。当表盘同时开始倒转，中也的视野突然被撕成两半——左边是太宰被机械触手贯穿腹部的画面，右边却是七年前自己躺在手术台，而少年太宰正将注射器扎进他颈动脉。
"别被认知污染了。"太宰的绷带缠上他手腕，人间失格的凉意刺破幻觉，"还记得十六岁那场欢迎仪式吗？"
怎么可能忘记。刚加入黑手党的他被推进角斗场，铁门后是三十头注射了荒霸吐因子的变异体。当他浑身是血地撕碎最后一头时，看台上的太宰正用口型说："做得不错，兵器先生。"
现在他们背靠背站在血肉牢笼里，与当年如出一辙。中也的异能因子开始不受控地结晶，在皮肤表面形成靛蓝色鳞片。太宰突然咬破自己手指，将血珠抹在他颤抖的睫毛上："看着我，中也。"
那些血是滚烫的。当太宰的额头抵住他浮现鳞片的皮肤时，中也听见了双重心跳的合奏——他自己的心跳在左侧胸腔，而右侧居然同步震颤着太宰的心跳节拍。
"原来如此..."大脑发出电子合成音的叹息，"AT1357和AT1358终于完成融合了。"
整座平台开始坍缩，海水从裂口处喷涌而入。太宰在激流中抓住中也的手腕，绷带在两人腰间缠成死结。他们下坠的轨迹与七年前从摩天楼跃下的画面重叠，只是这次没有开伞索，只有深海般浓稠的黑暗。
"太宰！"中也的怒吼震碎头顶的玻璃穹顶。月光如手术刀劈开黑暗，照见太宰胸口浮现的荒霸吐纹路——那些本该属于他的幽蓝血管，此刻正在人间失格的宿主身上疯狂蔓延。
海水灌进耳膜的瞬间，中也扯开太宰的衬衫。数十道新旧伤痕组成精密的能量回路，完美复刻了他被手术剥离的神经脉络。原来这些年缠绕在太宰身上的绷带，从来不是为了遮掩伤口，而是为了封印这份来自他血肉的馈赠。
"双向寄生吗..."太宰在氧气泡里露出虚弱的笑，"中也现在就像得知怀孕的少女..."
重力因子轰然炸开整片海域。当救援队找到他们时，两人正漂浮在破碎的培育舱残骸上。中也的手还按在太宰胸口的纹路处，而太宰的绷带缠着两人的无名指，在月光下泛出贝壳内壁般的虹彩。
"听着，"中也咬着后槽牙把呼吸面罩扣在太宰脸上，"回去后给我解释清楚什么叫双向寄生。"
太宰的睫毛扫过他虎口的茧，声音混着血沫："中也确定要听？这可比人体实验报告浪漫多了..."
潮汐吞没了未尽的话语。在他们脚下三千米的海沟深处，某个刻着双蛇图腾的金属舱正在苏醒，舱门编号在锈迹下隐隐可见：AT1357/1358共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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