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双生·共舞

月光在西百米深的海水中碎成苍蓝磷火。中原中也的指尖陷进太宰治胸口的纹路，那些幽蓝血管竟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指节。两人的血在海水里融成淡紫色的雾，惊醒了沉睡在礁石间的发光水母。

"这是第几次了？"太宰的绷带随暗流飘摇，像条试图缠住灯塔的章鱼，"中也每次发现新秘密都要弄坏我的衬衫。"

重力异能撕开压在他们头顶的舰船残骸。中也揪着太宰撞进生锈的逃生舱，舷窗外的发光生物正组成诡异的双螺旋结构。当太宰的鲜血滴在控制面板上，休眠二十年的屏幕突然亮起，浮现出让他们瞳孔骤缩的画面——

十六岁的他们浸泡在相连的培育舱里，数十条输液管在两人之间织成血色蛛网。年轻的森鸥外举着手术刀划过太宰锁骨："真完美，AT1358的神经束完美嵌入了荒霸吐载体。"

中也的拳头砸在屏幕上的瞬间，整艘逃生舱开始播放全息投影。无数个他们以不同年龄段的姿态出现在玻璃舱内：七岁时太宰给他静脉注射镇定剂，十二岁的中也扯断太宰的锁骨链，十五岁的他们在培养液里十指相扣...

"认知滤网。"太宰沾血的手指在操作台划出密码，"还记得加入黑手党时做的'忠诚测试'吗？那些电击器连接的其实是记忆清洗装置。"

海水突然剧烈震荡。刻有双蛇图腾的金属舱冲破海床，舱门开启的瞬间，中也看见了自己——或者说，是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调试某个连接着太宰大脑的仪器。

"晚上好，孩子们。"幻影推了推沾血的护目镜，"看到1357和1358长成这么健康的模样，真是令人欣慰。"

太宰的枪声击碎了投影仪，但那些声音仍然顺着海水灌入耳膜："当年要不是我把太宰君的痛觉神经与中也的异能回路接续，你们早在第一次异能暴走时就该互相吞噬了。"

中也的机车手套被重力因子灼穿。他想起每次发动污浊后太宰异常滚烫的体温，想起这人在任务中总是精准出现在自己即将暴走的位置。原来那些缠绕的绷带下，埋着比海上石油平台更复杂的生物电缆。

"别摆出世界崩塌的表情啊。"太宰忽然咬住他颤抖的指尖，犬齿刺破皮质手套，"中也不是说过吗？就算是实验产物，也要把制造者揍进地狱。"

金属舱伸出机械触手的瞬间，中也扯断了太宰的绷带。那些染血的亚麻布在深海里舒展，露出腰间精密如电路板的陈旧伤疤——与他后颈的手术疤痕频率共振的证明。

"要跳舞了。"太宰的呼吸混着血沫擦过他耳际，像七年前他们初遇时穿透擂钵街的风，"这次可别踩到我的脚。"

当污浊的暗红与人间失格的幽蓝在海中相撞，整片海域被照得如同神经突触燃烧。中也看见太宰的绷带在乱流中化作蝶蛹，裹住那些随波飘散的金色怀表碎片。每一片表盘都映出被篡改的记忆：他诞生日太宰睫毛上的冰晶，十五岁暴雨夜交叠的枪伤，叛逃前夕落在颈间的绷带结...

机械触手刺穿太宰右肺时，中也的虎牙也咬破了对方锁骨下的能量节点。腥甜的血与海水的咸在齿间炸开，那些暴走的幽蓝纹路突然如退潮般缩回太宰体内。他们终于明白所谓"双向寄生"，不过是两个残次品互相拆解又缝合的永劫轮回。

"抓住你了。"太宰染血的手掌贴上他后颈疤痕，人间失格的光芒第一次如此温暖。深海的爆炸冲击波中，中也听见自己心脏的位置传来双重心跳——其中一半的节奏，与太宰腕表的滴答声完全同步。

当救援队打捞起纠缠的绷带团时，医疗官发现那些亚麻布内部写满加密数据。展开后竟是长达十三年的生命体征记录，每一页都并排列着AT1357与AT1358的数值波动，在最后一页交汇成相同的心电图。

而在三千米下的海沟深处，破损的金属舱正渗出荧蓝液体。舱内培养皿里漂浮着两具少年躯体，他们戴着与双黑相同的项圈，锁扣内侧刻着新编号：AT1359/1360 永恒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