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双生·无名巷的樱花

横滨湾的潮水在午夜变成荧蓝色。中原中也的机车冲进海底隧道时，仪表盘显示深度己达-3058米。太宰治的绷带在疾风中散开，像条正在褪皮的蛇，露出内侧那些用血写就的方程式最后的空白项。

"你早就计算好了吧？"中也的油门拧到最底，"从加入黑手党那天开始..."

"中也的脑细胞终于学会做减法了？"太宰的呼吸喷在他后颈的疤痕上，那里有串数字正在皮下发光——AT1357的原始编码。

当他们撞破最后一道气密门，月光正从圆形观测窗倾泻而入。十三具培养舱环绕着中央的AT0000舱体，如同苍白的花瓣簇拥花蕊。森鸥外的全息投影在血泊中闪烁："孩子们，弑父情节可不健康哦。"

中也的重力因子撕开AT0000舱门的瞬间，海水突然静止。漂浮在营养液里的少年睁开与双黑完全相同的异色瞳，他手腕上的绷带正是十五年前太宰用来包扎中也骨折的那条。

"晚上好，我的半身。"少年笑着吐出两人的声音，"或者说，被切除的肿瘤？"

太宰的子弹穿过少年眉心，却在触及时化作蓝光消散。AT0000的指尖亮起污浊与人间失格交融的紫红色："真遗憾，你们的攻击模组还是我编写的呢。"

整座海底设施开始崩解。中也看见无数个自己在培养舱里睁眼，看见太宰的克隆体们同时举起枪口。当AT0000的触须刺穿他胸膛时，太宰突然扯开所有绷带——那些染血的方程式连成完整的基因链，正在发出灼目的金光。

"中也知道斐波那契数列吗？"太宰的匕首划开自己心口的皮肤，"当黄金比例达到1.618时..."

双生实验体的血在空中相撞，炸开超新星般的光斑。AT0000的悲鸣中，中也看见十六岁的太宰在实验室偷偷修改参数，看见自己每次暴走后对方咯血的真相，最后看见此刻太宰眼中映出的自己——不是实验体不是兵器，只是中原中也。

"原来你也会哭啊。"太宰的指尖擦过他眼角，"这次真的要殉情了哦。"

AT0000在金光中坍缩成奇点。中也抓住太宰坠向海沟时，发现对方的绷带正将他们缠成茧。那些方程式在深海里燃烧，将十五年的监控数据、疼痛记录与虚假记忆烧成灰烬。

"太宰！"他在濒临昏迷的瞬间嘶吼，"你的答案..."

缠在无名指上的绷带突然收紧。太宰的唇贴着他耳垂轻颤，说出的却是当年加入黑手党的誓言："谨以血肉为契..."

当救援队打捞起冰封的共生舱时，医疗官在零下196度的低温里发现了奇迹——中也的手按在太宰心口，两人的伤痕组成完美的心形琥珀。而AT0000的残骸中，某段被烧焦的胶片显示着真实诞生日：2007年3月21日，春分，两个婴儿的哭声同时响起在普通产科病房。

横滨的樱花突然在深冬绽放。某条无名小巷里，缠着新绷带的青年正在喂流浪狗，赭发男人靠在机车旁抛接苹果："喂，自杀狂魔。"

"这次想怎么死？"

"当然是..."青年笑着戴上对方抛来的黑手套，"被重力碾碎的死法。"

月光切开云层时，两只手同时按响机车喇叭。遗落在海底的方程式正在融化，而新的数列将在他们并行的车辙里无限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