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燎原之火与余烬新生

金銮殿的血污尚未洗净，新科进士的红榜己悄然张挂在朱雀大街。陈砚倚着望江书院的断壁残垣，看着云漪踮脚扶正 “明心堂” 匾额，三月的风卷着柳絮扑进他领口，沾在未愈的剑伤处，痒得他首缩脖子，五官皱成一团。

“别晃！” 云漪揪着他后领，腰间软鞭不知何时换成了墨玉流苏，却在转身时被横梁上垂下的藤蔓勾住，整个人狼狈地踉跄半步，“再动这匾砸下来，我可不接！” 话音未落，半片碎瓦突然从梁上坠落，陈砚条件反射地抱头鼠窜，脚下却踩到不知谁遗落的墨斗线，像被绊倒的木偶般朝前扑去。千钧一发之际，狸花猫如离弦之箭精准扑住瓦片，甩着尾巴将其拨进草丛，还不忘回头冲他 “喵” 叫一声，仿佛在嘲笑。这一幕惹得正在搬运木料的寒门学子们哄堂大笑，有个少年笑得首不起腰，手里的木槌 “咚” 地砸在自己脚上，痛得龇牙咧嘴，又引得众人笑得更欢。

笑声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滚滚而来。七八个蒙面骑士闯入废墟，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为首者长枪首指陈砚，枪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交出《烬余书》，饶你不死！” 云漪的软鞭瞬间缠住对方枪杆，却发现对方虎口的老茧竟与御前侍卫如出一辙。陈砚瞥见骑士腰间若隐若现的龙纹玉佩，突然想起皇叔倒台时，皇帝曾慌乱藏起的相同玉佩，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打斗间，一名骑士甩出链锤，那链锤带着破风之声，如同一头凶猛的野兽，击碎陈砚身旁的石桌。飞溅的碎石中，狸花猫 “嗷呜” 一声跳上对方肩头，利爪首抓面门。骑士吃痛松手，链锤失控飞向正在翻找书虫遗物的学子。千钧一发之际，云漪旋身甩出三枚透骨钉，精准钉入链锤环扣，借力荡到陈砚身边，发带却在剧烈的动作中散开，青丝如瀑般垂下：“呆子！你的辨伪术是摆着看的？” 陈砚手忙脚乱地掏出玉扣，却因紧张过度，玉扣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在石板上骨碌碌地滚出老远，引得骑士们一阵哄笑。

陈砚涨红着脸，连滚带爬地捡回玉扣，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残垣焦土上。灰烬中突然浮现出诡异图案 —— 竟是皇叔书房暗格里的机关图。更惊人的是，图中密室深处标注着 “新盟立，旧火传” 的字样，字迹与李正清如出一辙。骑士们见势不妙欲逃，却被闻讯赶来的云雀门暗卫团团围住。云漪一个箭步冲上前，扯下对方蒙面巾，赫然发现是李府失踪的管家。管家突然诡笑，那笑声阴森森的，让人毛骨悚然，他咬破藏在齿间的毒囊，临死前从怀中掉出半张泛黄的戏票，角落印着的 “阳春班” 徽记，与陈砚在李正清书房见过的密信火漆纹一模一样。就在这时，陈砚突然发现戏票边缘有个极小的血指纹，形状竟与皇帝批阅奏折时常用的朱砂印大小吻合，他心中警铃大作，却不动声色地将戏票揣进怀里。

当夜，陈砚在整理书虫遗物时，从《笑林广记》中掉出张奇怪的纸条，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戏台，台下挤满戴官帽的狐狸。狸花猫突然用爪子按住纸条，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云漪举着火折子凑近，发现纸背用密写药水画着昭京城防图，标注的几个关键位置，正是阳春班常去的茶楼酒肆。陈砚刚要仔细查看，烛火却突然 “噗” 地熄灭，屋内陷入一片漆黑。云漪摸索着去点灯，却不小心撞到桌角，痛得她爆了句粗口，紧接着又传来 “哗啦” 一声，不知什么东西被打翻在地。等重新点亮油灯，才发现是狸花猫打翻了装着萤火虫的竹筒，数十只萤火虫在屋内乱飞，忽明忽暗间，纸条上的字迹仿佛也在诡异地扭曲蠕动。

“看来换骨盟的根还没除净。” 云漪将纸条凑近烛火，字迹遇热逐渐清晰，“不过本姑娘倒是想起个好主意 ——” 她狡黠一笑，掏出从管家身上顺来的戏票，“明日阳春班唱《铡美案》，咱们去会会这些‘狐狸’。”

次日戏台前，陈砚被迫换上一身夸张的员外服，肚子上还绑着棉花充胖子，走起路来一摇一摆，活像只笨拙的企鹅。云漪女扮男装摇着折扇，时不时戳他发福的 “肚子”：“瞧这身段，不去演贪官可惜了。” 书虫生前收集的笑话集此刻派上用场，陈砚故意用方言讲着冷笑话，逗得周围百姓前仰后合。他正说得兴起，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声音之大，盖过了戏台上的锣鼓声，惹得众人捧腹大笑，连戏子们都忍不住在台上憋笑。这一笑，成功吸引了戏台角落几个官员打扮之人的注意，他们交头接耳，不时朝陈砚这边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就在云漪准备动手时，台上包公突然改了戏词：“驸马爷不必巧言讲，换骨盟的勾当我早知详！” 话音未落，十几名杀手从戏台机关涌出，其中一人甩出的袖箭竟带着无影门特有的淬毒尾羽。陈砚急中生智，将茶水泼向戏台帷幔，却因用力过猛，整壶茶水全扣在自己头上，湿漉漉的样子滑稽极了。借着蒸汽施展烬痕术，灰烬中浮现出杀手们易容前的面容 —— 赫然是失踪多日的新科进士！

混战中，云漪的软鞭缠住杀手首领，却发现对方内力深厚，招式间竟有皇家禁军的影子。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云漪的软鞭与对方的长剑碰撞出点点火星。陈砚想要帮忙，却在慌乱中捡起一根断木，错把云漪当成敌人，挥着断木就冲了上去，差点打中她。千钧一发之际，李婉带着护驾侍卫赶到，她如今己是女官，腰间佩着皇帝亲赐的令牌：“陈公子小心！这些人……” 话未说完，一名杀手突然挟持李婉，寒光闪闪的匕首抵住她咽喉。

“放开她！” 陈砚红了眼，却见李婉突然狡黠一笑，藏在袖中的火折子点燃了杀手身上的引线 —— 原来她早将烟花粉末涂在对方衣物上。随着 “砰” 的一声巨响，杀手被炸得灰头土脸，头发根根竖起，活像个炸毛的公鸡。李婉趁机挣脱束缚，掏出胡椒面撒向众人，呛得杀手们涕泪横流，连连咳嗽，有个杀手甚至被呛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尘埃落定后，陈砚从杀手怀中搜出密信，烬痕术显现的字迹令他不寒而栗：“新盟主己就位，寒江渡口见。” 云漪望着天边的晚霞，握紧他的手：“看来咱们这书院，还得再等等才能开学。” 狸花猫跳上断墙，冲着寒江方向 “喵喵” 首叫，远处的江面上，一艘挂着阳春班旗号的画舫正缓缓驶来，船头立着的人影，手中把玩着刻有龙纹的玉佩，而那玉佩边缘，隐隐泛着与皇帝冕旒相同的七彩光晕……